三
進入十二月，天氣變得更冷，柾國幾乎每天都待在智旻那，其實他可以把晚餐拿給智旻後，直接回去，但他也習慣一起吃飯了，吃完再冒著寒風回去，實在讓人提不起勁。
智旻家裡現在多了啞鈴跟仰臥起坐板，擺在窗戶跟床之間的走道。
凌晨四點，智旻覺得他的背後有一團火爐，於是他往前躲開，那火爐又靠了過來，「柾國，很熱。」智旻嘟囔。
柾國喃喃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轉過身去。
智旻翻了幾次都睡不著，乾脆起來，他最近覺得早晨寫作感覺很好，寫起來意外的順暢。他抓了件毯子披著，懶得找上衣穿，就窩進他的電腦椅裡，打開桌燈，開始敲鍵盤，他決定把大力士海克力斯的故事寫下來，他先整理大綱，存檔後，他把正在進行的小說，打開來繼續寫。
七點，柾國醒來，他把暖氣調小一些，然後在智旻旁邊的走道那熱身，然後上仰臥起坐板，開始做仰臥起坐，做完三輪後，他去浴室刷牙洗臉，換上外出服，還穿上外套，就出門買早餐，天氣太冷，進入十二月時，柾國便沒有慢跑，改成直接去公園吊單槓，住智旻這的好處是對面有公園，捷運離這裡只有兩分鐘路程，比他的住處方便多了，他可以拉完單槓，吃完早餐，坐捷運去訓練場，它們距離只有一站。
三十分鐘後，他帶著早餐回來，「吃早餐了」，然後把東西放在茶几上，去浴室梳洗。
智旻會等他洗好澡，然後存檔，換他去浴室，接著兩人吃飯。
一切都那麼的自然，兩人相處起來意外的和諧，碩珍有一次開口建議：「你們要不要乾脆一起住算了，省一個房租錢。」
智旻、柾國同時搖頭，「東西太多了」。
同步到碩珍都要嘆為觀止了。
「找一間大的啊！」碩珍建議。
柾國點了點頭，「好像有道理。」
「房子哪有那麼好找。」智旻說，他喜歡他的小房間。
於是事情就沒了下文。
某天晚上，「哥，我明後天要重訓，不會過來」，柾國在床上滑手機的時候說。
「之前不是也有重訓？」在電腦桌前的智旻分出一點心神回答他。
「這次比較不一樣，佳音姐特地來指導我，還會告訴我攀岩的訣竅。」
「佳音姐？」
「嗯，金佳音，攀岩比賽的前輩，她很強。」
金佳音是嗎？有點在意。
嗯？我是在意哪裡？
「哥，要記得三餐按時吃，衣服不要放在洗衣機裡放太久。」柾國的叮嚀打斷了智旻的思緒。
「好，我知道了。」
「該睡了。」
「好啦。」
柾國把上衣脫掉，他讓智旻睡內側。
「哥，你衣服不脫掉？」
「不要，貼著你熱的要命。」
「穿著比較不熱嗎？」柾國不懂智旻的想法。
「總要試試看。」
「真是，我睡遠一點可以了吧。」柾國嘆氣。
智旻嘟著嘴點點頭。
「衣服可以脫了吧。」
智旻把寬鬆的上衣脫掉，爬上床。
然後柾國也躺上去，幫兩人蓋好棉被，關燈入睡。
半夜，智旻再度被熱醒，這次他不打算放過田柾國。
「熱死人了」，他坐了起來，推著柾國。
柾國朦朦朧朧的睜開眼。
「怎麼了？」
「你啊！你又貼過來了！」智旻指控。
「我把暖氣調小一些行了吧？」
柾國無奈的起身，把暖氣調小。
智旻在床上生氣的喊熱，非要柾國再調小一點。
「好好好。」田柾國照辦。
好不容易才讓智旻滿意，田柾國得已回到可愛的床上，進入甜蜜的夢鄉。
總算安然無事的到天亮。七點，柾國醒來，發現自己懷裡多了一個人，朴智旻窩在他懷裡呼呼大睡，他的腳縮起來膝蓋頂在他的腹部，腳趾頭貼著他的大腿，擺明了在取暖，雙手握拳放在鼻子前端，柾國只能看到他閉著的雙眼。
「也不知道有沒有流口水。」
智旻的頭動了動，似乎就要醒過來，柾國趕忙停止動作，智旻蹭了蹭臉頰，又繼續睡。
等智旻均勻呼吸後，柾國才突然想到他預備要起床了，智旻也該醒了，但他對這樣的情況莫名的依戀，於是他繼續躺在床上。
十五分鐘後，智旻手動了一動，緩緩張開眼睛，柾國急忙閉上眼。
他感覺到智旻抬起頭來，他的手平放在自己胸前，帶來溫柔的觸感，他聽到智旻說：「七點了，怎麼還沒醒？」
胸前的手開始推他，「柾國，起來了，你今天怎麼睡這麼久？」
柾國緩緩張開眼睛，假裝自己才剛醒。
「幾點了？」
「七點多了，你今天不是要去重訓？」
「啊，對！」
柾國慌忙的起身，直接去浴室梳洗，換好衣服後，他匆匆出門。
智旻隨後也去浴室，然後他隨意的從冰箱裡找了些食物，拿去微波後，煮了杯咖啡，點開手機，一邊喝咖啡，一邊繼續閱讀關於攀岩的知識。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了，柾國回來的那天晚上，雖然身體很累，但他心情很好。
「收穫好多」，柾國說。
「柾國，你都是在訓練場地練習嗎？」
「嗯，但是其實我住的地方也有健身器材，去訓練場主要是攀岩。重訓或是肌耐力，我在家或是跑步都可以訓練，只是項目跟次數會隔一陣子就修改。」柾國很耐心的跟智旻解釋。
「你住的那裡有很多健身器材嗎？」智旻很好奇，而且說實在的，他竟然沒去過柾國的住處。
「也還好。」
「我想去看看。」
「好啊，我明天帶你去。」反正距離近，智旻又沒事，說走就走。
柾國早上要去攀岩場練習，他們約下午的時候過去。於是吃完午飯後，柾國帶著智旻，兩人走路過去。
天氣很冷，今年似乎比去年還要冷，一個媽媽牽著一個小女孩經過他們的身邊，小女孩身上穿戴的衣服，多到要讓她邁不開步子。
柾國拉著智旻的手臂，把他拉到人行道內側，然後幫他把黑色羽絨外套的帽子戴上。
「我有戴毛帽了。」
「外面冷」，柾國理所當然的說。
智旻笑了笑，「哪有那麼誇張」。
「誰叫哥那麼虛。」
「我才沒有，是誰連咖啡都喝不了，怕苦。」
「咖啡本來就苦。」
一進入十二月，街上便開始擺著聖誕節的裝飾品，柾國看到一個雕刻精緻的香氛蠟燭，白色的蠟身上，刻著一個希臘風格的女神雕像，柾國立刻想送給智旻，他知道智旻一定會喜歡，柾國想著有空時要過來買。
柾國的住處真的沒有很遠，走路大概十五分鐘就到了，跟智旻一樣，都住二樓，旁邊是間大賣場，買東西很方便。他的住處顯然比智旻大，三面牆壁全是攀岩牆，床鋪擺在正中央，有幾台智旻不知道的健身器材放在靠窗那面，還有一副啞鈴擱在牆邊地上。
「我的天哪！」三面牆全是攀岩牆，對智旻來說，實在很誇張。
「怎麼了？」柾國有點不好意思。
「你平常都這樣爬來爬去？」
「差不多。」
「我可以試試看嗎？」智旻問。
「可以啊，我站你後面，你不要爬太高。」
於是智旻脫掉外套帽子，在柾國指導下，小心翼翼的踩上支點。
「左手抓紅色那個，右腳踩在綠色的。」
「再過去一點，沒錯沒錯。」
「可以了可以了，你踩剛剛那個支點下來吧！」
智旻調皮的直接跳下來，柾國接住了他。
「哥！」他大喊。
「好啦，我又沒事。」智旻笑著，一副柾國大驚小怪的樣子。
智旻邊說邊轉身，褲子勾到了地上的啞鈴，他重心不穩，身子朝前傾，柾國趕緊摟緊他，智旻轉過頭來，他們實在靠太近，智旻的唇擦過柾國的耳垂，滑過他的臉頰，落在他的唇上。
兩人連呼吸都忘了。
智旻的嘴唇豐厚柔軟，柾國的頭動了一下，智旻猛地低下頭，抓緊柾國的手臂站好。
「柾國，謝謝你。」
「你太客氣了」，柾國不曉得他這話說起來多古怪，他完全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
智旻側過身子，走向窗戶，對著外面的磚牆說：「啊，這就是隔壁啊！」，彷彿那牆是幅名畫，他正在鑑賞。
「對。」柾國機械式的回答，聲音緊繃。
然後一陣尷尬的靜默，智旻振作起來，開始詢問其他健身器材的用法，柾國也超級認真的解說，幾乎像是業務員在推銷。
兩人延續著這種莫名的尷尬氣氛，直到回去智旻的住處。
接下來的日子，就像是沒發生過這件事一般，和以往正常的過。
但是還是有一些極微小的轉變，柾國晚上睡覺會把暖氣調小，早上起來時，會多躺一下。智旻寫作時，會隔著書架看一下坐在沙發上的柾國，當柾國早上躺在仰臥起坐板上時，他會特地起來煮咖啡，不再盯著螢幕看。
十二月十日，柾國要去新加坡，當地的攀岩協會邀請他過去指導，為期十天。
出國前一天，柾國和以往一樣，坐在床上叮嚀著智旻，沒辦法，一個沉浸在小說世界的人，一不小心就會作息大亂，飲食不正常。
「哥，早餐一定要吃，你一定要去買，不然煮個水煮蛋配蘋果，不可以偷懶。」
「去公園一定要記得帶手套，不可以像上次那樣。」
「晚上十點就得睡，我會打電話給你，視訊，你不可以騙我。」
在智旻快要受不了時，柾國終於說：「該睡了。」
智旻如蒙大赦，迅速脫掉上衣爬上床。
柾國幫他把被子蓋好，然後關燈。
半個小時後，他把手伸過去，碰觸到智旻的頭髮，他輕輕撫摸著，輕輕的。
「唔⋯⋯你幹嘛？」智旻的聲音迷迷糊糊的。
「沒有」柾國把手收回來，「哥還沒睡著啊？」
「快睡著了，被你吵起來」，智旻埋怨。
「啊，抱歉。」
天亮了，柾國盯著智旻的頭頂心，智旻的臉埋在他的胸前，雙手擱在他的腹肌上，他把被子往下拉，免得智旻悶壞了，然後閉上眼睛，等智旻醒來。
沒多久，智旻醒了，他推了推柾國。
「起來了，你今天晚上有飛機，東西收好沒啊？」怎麼最近換成自己叫柾國起床。
「收好了」，柾國咕噥著說。
「你該不會是在賴床吧？」他皺起眉來，盯著柾國。
「沒有。」
「那還不快起來！」他把被子掀開，冬陽透過窗紗，灑在柾國赤裸的胸膛上，智旻把手放在上面推他。
柾國抓住了他的手，「好了，起來了」他說著，然後起身走進浴室洗漱，智旻也起來，把上衣穿上，窗紗拉開，盤起一隻腳，坐在床上等柾國出來，他看著窗外。
「又在看那棵銀杏？」柾國一邊走出浴室，一邊把上衣穿上。
「嗯，還有發呆」，智旻說。
「你要刷牙了嗎？」
「要。」
柾國等智旻去浴室，才在剛剛智旻坐著的床邊，開始熱身，房間真的有點小。
然後柾國開始俯地挺身，舉啞鈴，接著抓著門框挺身向上。智旻默默的煮咖啡，不急著坐在電腦前。
「哥，你沒事時可以舉啞鈴，你不是常說手酸。」柾國放開門框，站在走道上，用手背把下巴的汗擦掉，一邊轉過身來。
「好」，智旻站在咖啡機旁，手裡拿著咖啡。
「我説真的。」
「我知道。」真的怕了你了，田柾國。
「你擔心我開始每天訓練你嗎？」
被看穿了。
「我餓了」，智旻喝了一口咖啡。
柾國白了他一眼，「這十天你怎麼活啊？」
「我二十五歲了。」
「一定是某個像我一樣的善心人士幫忙！」，一邊說，一邊去沖澡，柾國渾身汗。
「呀！」智旻在柾國關門前喊。
吃完早餐，柾國會去攀岩場練習，然後下午直接去機場，他五點的飛機，臨出門前，柾國問智旻要不要幫他帶什麼回來。
「新加坡不是有一種獅頭魚尾巧克力？我沒吃過。」
「又巧克力？」
「新加坡我只想得到這個，你要是去中國，我就叫你帶貓熊了。」
「貓熊你沒地方養。」
智旻認真想了一下，「你上次幫我買的日本北海道攝影集也不錯，如果新加坡有這類寫真，也幫我帶」，智旻會看照片，做為小說場景的參考。
「我有看到就幫你帶」，等等柾國會看看行程，確認有沒有時間可以去當地的書局。其實他也可以上網買，但幫智旻買東西，讓他忙碌之餘覺得愉快。
等到柾國出了門，智旻打開筆電，他決定趁這幾天，把海克力斯的故事做個開頭，故事的雛形一直在腦海裡翻湧，搞得他寫不下正在進行的長篇小說。
故事內容是一位十九歲的少年，偶然救了迷失在現代城市的海克力斯，然後展開一連串的奇幻冒險，他決定讓兩人成為最好的搭檔。
才寫了三天，總共二個章節，智旻卻修改了好幾回，他的主角們任性妄為，時不時的脫離他的掌控。
一開始智旻決定讓他們到歐洲古堡解謎。
紅色織金地毯，溫暖的壁爐前，火光照在海克力斯與少年的側臉上，海克力斯低下頭，大掌放到少年的腦後，讓少年的臉龐靠近自己，然後吻了他。⋯⋯
智旻疑惑的看著電腦螢幕，他立刻刪掉。智旻閉上眼睛，重新思考，然後他決定讓主角兩人遠離浪漫的古堡，前去寒冷的北極探險。
在結凍了幾萬年的冰層上，雪地千里毫無人跡，少年躺在海克力斯赤裸的胸膛上取暖，海克力斯一手撫摸少年的耳殼，一手滑過他的腰際，托起他的臀部。⋯⋯
不對，不是這樣，換一個。智旻在海克力斯準備分開少年雙腿時，火速起身，離開電腦桌。他在公園裡繞了五圈，看著結冰的湖面，卻什麼也沒看進去。直到吃完晚飯，看完漫畫，智旻才重新打開電腦，他決定讓海克力斯到海島上斬妖除魔。
海上孤島，滿天星輝，月亮如一抹女神的微笑，高掛天空，潮水低吟如戀人私語。海克力斯趴在少年身上，親吻少年的脖子、胸口，他們的下身交纏在一起⋯⋯
事實證明，去海邊的這個決定真的很糟，智旻目瞪口呆，然後火速選取一整大段香豔刺激的性愛場面，刪掉。智旻抓著頭，覺得遇到前所未有的寫作瓶頸，也許他不應該選海克力斯做主角，他太強壯，是個肌肉男，難免會⋯⋯這樣，對吧？智旻想到最後有點遲疑。他環顧房間，覺得這不是一個寫作的好地點，事實上他在這公寓寫作已經三年，但他此刻沒有注意到這個事實。
晚上柾國打了視訊電話給他。
智旻躺在床上，被子整個蓋住他的頭，手裡拿著電話，柾國只能看得到房間裡的天花板。
「哥，我明天回來會很晚，可能不能打給你」，這次新加坡國際攀岩協會請他過來指導，明晚有餐會，許多攀岩好手都會來。
「你忙」，智旻的聲音被棉被遮掩。
「把被子拿開，你想悶死嗎？」
智旻雙手一伸，把被子夾在腋下，他很煩。
「我看不到你」，柾國的聲音傳來。
「我要睡了。」
柾國安靜了幾秒。
「你小說寫得怎樣？」
智旻覺得一個人太了解你，一點也不好。
「寫不出來嗎？」
「沒有」，智旻扁著嗓子說話。
「我記得是明年三月交稿」，柾國沒理智旻說的，「哥，不用急。」
不是那部小說⋯⋯。但智旻沒力氣跟柾國解釋，他只想趕快蒙頭大睡。
「嗯」，智旻的回答很沒元氣。
「哥，鏡頭！」柾國生氣的提醒他，「我看不到！」
智旻把手機拿起來，對著自己。
柾國的臉龐出現在眼前，漂亮的額頭，晶亮的瞳仁，高挺的鼻樑，清晰的唇廓，他正一臉嚴肅的看著他，智旻內心一陣哀號。
我的海克力斯！田柾國你對他做了什麼！智旻閉上眼睛。
「你身體不舒服嗎？」柾國看著智旻。
「沒」，智旻氣若游絲，他是腦子不清醒。
「那你幹嘛閉著眼睛？」
「田柾國，我剛不是說了，我要睡了」，去醫院檢查一下腦子吧！我們一起。
「好吧，晚安」，柾國悶悶的。
總算，「晚安。」
智旻掛掉電話，抬手關上燈，窩進棉被裡，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氧氣。
凌晨四點，智旻覺得受夠了，他ㄧ躍而起，打開電腦，訂了機票。
十二月十五日下午四點，智旻到達土耳其依茲密爾機場，背著背包，走向巴士，十五分鐘後，他到達民宿，決定先躺下休息。網路的狀況很糟，他試了幾次後便放棄。然後他拉來棉被，連衣服都懶得換，閉上眼睛睡覺。ㄓˋㄇ出來的很匆忙，搭機轉機，耗盡了他的體力。
第七天早上，柾國打了幾通網路電話給智旻，沒有人接，他昨晚回到飯店時，已經快十二點了，所以沒有打電話。
「去哪了？」他濃眉緊皺著。
到了晚上九點，柾國剛回飯店，他再度拿起電話撥給智旻，沒人接。
「已經睡了？」柾國瞪著手機，想不明白。
一直到柾國回國，看到空蕩蕩的房間，才相信深居簡出的智旻真的不在，他急忙去敲碩珍的門。
碩珍正在吃晚飯，看到柾國很訝異。
「智旻？他去土耳其了。」碩珍小心翼翼的看著柾國，「他說他寫不出來，去找靈感了。」
「噢，他沒跟我說」，柾國失落的表情讓碩珍有點不忍。
「他走的很匆忙，我也是在他出門時碰到他才知道的」，碩珍努力安慰他。
「嗯」，柾國情緒不佳。
「你可以打電話給他。」
「我知道，謝謝哥」，事實上他打了，而且打了不只一通，但智旻沒接。
「要一起吃晚餐嗎？」
「不了，我剛下飛機，我先回去了。」
當天深夜十二點，柾國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摸黑接起，「喂？」
「柾國啊，你回國了吧？」是智旻。
「你去哪了？怎麼沒跟我說？」柾國坐起身來。
「我在土耳其，這裡網路很糟，一直沒辦法打給你，我現在在孔雅，好不容易有網路。」
「你什麼時候回來？」
「再幾天吧！」
「聖誕節前？」柾國問。
「今天幾號？」
「十九，不是已經二十了，現在韓國十二點了」，柾國看了一下鬧鐘。
「我們差六個小時，所以我這是十九囉！」
「應該吧。」
「我把該走的地方走一走，就回去了。」
「多久？」柾國追問。
「嗯？」智旻不太知道柾國的意思。
「哥還要多久才回來？」柾國扁著嗓音問，聲音聽起來很撒嬌。
「不知道，怎麼了嗎？」智旻回問他。
「沒有」，柾國不知道心中的不悅要怎麼命名。
掛上電話，柾國躺回床上，毫無睡意，他透過昏暗的路燈看著房間的攀岩牆，突然想到那天意外的吻。
當時自己，是想，再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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