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首爾富平派辦公大樓。
「閔健次被趕去洗廁所？」，富平派現任會長李光旭挑挑眉。
「就昨天發生的事」，說話的人濃眉大眼，下巴線條有力，英俊的令人一眼難忘，他是富平派的二頭目，未來的接班人，金泰亨
「這很重要嗎？我不曉得你連這種事也在意。」
「當然在意，那可是田柾國」。
「所以這件事背後的涵義是什麼？」
「事出有因，閔健次跟著田柾國最久，做事俐落，他從沒這樣被發落過，我很好奇他做錯了什麼事。」
「希望你的想法是對的」。
金泰亨笑了笑，站起身來，「好期待，不知道會被我挖出什麼事來！」
柾國陰沈著臉走出辦公室，最近做什麼都很不順，他經營的地下賭場發生火警，死了六個人，電視連著三天都在播報這則新聞。然後他在港口的倉庫進水，一大批貨全化在水裡，那裡連螞蟻都一副嗨過頭的樣子。
柾國大發脾氣，發落了一堆人，在現場就把顧倉庫的那幾個手指砍了下來，滿地的指頭，他其實想挖眼睛，反正他們也沒在用，不是嗎？接著那群人被他丟到海裡，載浮載沉，還游得回來的，就讓他們到色情酒店負責掃地，清客人用過的保險套，游不回來的，就不用回來了。賭場的負責人姜勝允被他一腳踹飛，痛揍一頓，姜勝允是包著繃帶到喪家送慰問金的，記者清楚拍下他鼻青臉腫的照片，臉都丟光了。然後閔健次組長不明原因被叫去洗廁所，柾國連罵都沒罵，直接叫池昌碩代替他的位置。
清衍派的組長們發現他們搞錯了，朴智旻沒有回來，他們老大沒有再找別人，而他們膽戰心驚的過日子。
柾國在凌晨三點半回到住處，他連西裝外套都沒脫，就把自己扔到客廳的沙發上，邊喝酒邊看著落地窗外的首爾夜景。
然後他把手機拿起來，看著智旻今天的照片。
智旻今天跟號錫到漢江公園騎腳踏車，帶著安全帽的智旻，看起來可愛的像小孩子。他穿了一件格子襯衫，黑色牛仔褲，笑容燦爛。
柾國帶著微笑，癡迷的看著。
然後他打電話給鄭號錫，帶著些微醉意說，「哥，幫我勸勸他⋯⋯」
「柾國，你喝醉啦？」，號錫是柾國放在智旻身邊的人，有號錫在，智旻很安全。
「他今天怎麼樣？」
號錫知道柾國可以看到照片，他不懂柾國為何還要特別問自己，「唔，都很好啊，我們一起去吃披薩，還去了服飾店，但是智旻一件衣服都沒買，他說他沒錢。我跟他說我可以先借他，他拒絕了。然後我們去吃冰淇淋，晚上的時候去路邊攤吃血腸⋯⋯」
柾國沙發上躺倒，把酒杯放回茶几，弓起手臂，把頭枕在上面，聽著號錫說著他們一天的行程，在腦海裡想像自己跟著智旻騎車，吃披薩，逛街⋯⋯。
他衣櫃裡的衣服已經又換了一批，全是他自己幫智旻添購的。他在買的時候，想著智旻穿在身上的模樣，不知不覺就買了一整個衣櫃的衣服。
但是智旻還沒有機會穿上。
柾國閉上眼睛。
在他心裡，智旻早已是他的人了，他知道，無論如何，智旻終將會在自己身邊，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他可以等，他可以等到智旻把那該死的記憶忘掉，等到智旻願意接納自己。
可是，這等待好漫長，漫長到他快被思念淹沒，漫長到生活上的一切毫無滋味。
他心底對智旻的渴切，從第一次見面就延燒到現在，這把火已經燃燒半年了，隨著時間增加，火勢越旺。
智旻，我等不了太久的⋯⋯。
智旻抬眼望向路口，再不久，柾國就會來接俊英放學。智旻對著張均太和張爸爸揮手，人朝著辦公室走去，最近他都是如此，連碰面都不要。
從那天在辦公室跟柾國說完話，到今天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不再跟柾國見面後，智旻的夜晚再度陷入孤寂，以往為了車敏赫的學費住宿費，他沒有娛樂，連朋友聚會都很少參加，以至於跟朋友都疏遠了。柾國在他痛苦難過時，陪伴著他，智旻的心不知不覺間陷落了，他已經很習慣一起吃晚飯的愉快，還有跟俊英睡前溫馨的談話，抱著俊英暖暖的身子，親吻他可愛的臉龐，然後跟柾國坐在沙發上，看著夜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但那些都過去了⋯⋯。
昨天星期天，號錫約他出來散心，他們一起騎腳踏車，吃披薩，還逛街了，他心中忍不住想像自己跟柾國一起做這些事的樣子，他們一定會玩得很開心的。
但是現實裡柾國是清衍派的大哥，他不可能跟自己去漢江邊騎腳踏車，逛服飾店，在路邊攤吃晚餐。
柾國的生活充斥著暴力血腥，毒品犯罪，賭博色情，全是見不得光的事⋯⋯。
智旻的衣袖被拉住，打斷了他的思緒，他低下頭來，看到俊英站在他旁邊，原來俊英跟在智旻背後，一路走了進來。
「俊英，你怎麼不在外面等你爸爸？」
「智旻老師跟爸比吵架了嗎？你都不跟我們吃飯，都不來我們家了⋯⋯」，俊英大眼滿是委屈，「爸比做了什麼？」
智旻俯下身對俊英說，「沒有，只是你爸爸跟我不適合當朋友。」
「我知道我爸比是黑社會」，俊英語出驚人，「我看過他教訓手下。」
天哪，田柾國你在搞什麼，俊英才幾歲！
「可是我喜歡我爸比，即使他是老大」。」
俊英認真的態度，讓智旻微笑，他蹲下來，摟著俊英的肩頭，「俊英喜歡爸爸，你爸爸也喜歡你。」
「但是我不喜歡我媽媽」，俊英突然說了這句，「我生日那天聽到了。」
「聽到什麼？」
「爸比在書房裡打電話給她，拜託她打電話給我，祝我生日快樂。」
智旻心裡一陣痛，竟然是這樣。
「爸比說是時差，他不知道我都聽到了。」
智旻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好握著俊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俊英因為智旻的舉動而微笑，「所以我喜歡爸比，不喜歡媽媽。」
一個大學教授的女兒，鋼琴老師，不是黑道的平凡人，卻沒有一點慈心給自己的兒子⋯⋯。
世間上億人口，哪裡能用黑白一刀切割。
「俊英」，柾國從外頭走了進來，他照舊是一身西裝，黑色皮鞋。
俊英高興的奔了過去。
智旻緩緩站起身，對著柾國微笑。
他知道這一步跨過，他的人生從此就不一樣。
他知道眼前是萬丈深淵，沒有回頭路。
但他還是飛蛾撲火。
奮不顧身。
十五
早上準備出門上學了，俊英坐在玄關椅上，女僕孝娜蹲在地上幫他綁鞋帶。
「俊英，我昨天不是教過你怎麼打結了嗎？你應該要練習」，智旻蹲下來制止孝娜。
「智旻，俊英不用學怎麼綁鞋帶」，柾國看見智旻抬頭瞪著自己，他摸摸鼻子，「俊英啊，動作快。」
就看見俊英接過自己的鞋帶，嘴裡唸著口訣，「大蛇壓小蛇，大蛇壓小蛇⋯」
「他說什麼？」，柾國驚訝的瞪大眼，手指著俊英。
「平結的口訣啊！」，智旻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柾國。
這什麼口訣！幼稚園在教什麼！？
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人，一個認真唸著口訣，一個天真的看著自己。好吧，是自己太污穢⋯⋯。
那天放學時，智旻站在走廊那頭，微笑的看著自己，然後他們恢復以前一起吃晚餐，偶爾智旻留下來過夜的相處模式，他們假日會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影，俊英會拉著他們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
柾國不知道智旻是怎麼想通的，但他沒有問，他開心的享受跟智旻在一起的時光。只是，這次他很小心的謹守朋友的分際，至少智旻是這樣認為的。
柾國不會拉著他，對著他告白，痛苦的要他不要拒絕自己，他們沒有太多肢體上的接觸，只是很自然的相處，聊天，大笑。
智旻覺得這樣很好，他雖然喜歡柾國，喜歡柾國的陪伴，但是他想要慢慢來，現在這樣的情況，讓他很安心，他很感謝柾國的體貼，他知道柾國了解自己還沒完全準備好，畢竟跟一個黑道大哥在一起，遠超出智旻原本的人生計畫。
「我打好結了！」，俊英高興的給智旻檢查。
智旻滿意的點頭，三個人終於可以出門了。
柾國把他們送到幼稚園門口，看著他們走進去，才開車離開，然後他打電話給池昌碩。
「昌碩，找出朴智旻住處的房東，叫他房租漲三成」，原本跟智旻有關的事，都是閔健次在處理，包括監視他，保護他，回報狀況，但自從閔健次不明原因被叫去掃廁所後，他的工作就落在池昌碩的頭上，所以關於智旻的事，也就換池昌碩在處理。
柾國一直都是走一步看十步遠的人，他計畫周詳，智旻以為柾國會讓他慢慢來，真是大錯特錯。
智旻如果知道在他避開柾國的那段期間，柾國已經想好怎麼綁架他，只差幾天，自己就要發生假車禍，人被關在柾國的豪華住宅裡，他應該就會知道他要離柾國越遠越好。
智旻是在星期三晚上和柾國、俊英吃晚餐時，接到房東電話的，他的房東姓金，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嬸，態度強硬的要漲房租，智旻躲在書房裡跟她詢問原因，她拉拉雜雜的說了電費、水費、修理費都漲了，她無可奈何只好這樣的，末了一句，「若是嫌貴，可以搬出去」，就掛上電話。智旻的經濟狀況不好，他前後為了車敏赫的學費註冊費，就幾乎用光了他的積蓄，再加上後來他跟銀行還有朋友借的錢，他根本不能負擔上漲的房租。
智旻站在書房裡，腦子不斷在運轉，他可以運用的錢。不行不行，他得拿張紙來算算⋯⋯。
「智旻，你怎麼了，你飯還沒吃完」，柾國在書房門口看著他。
「喔，抱歉，我立刻出去」，智旻把手機收起來，走出書房，跟著柾國坐在餐桌前繼續吃飯，這天他沒有留下來。
智旻一到自己頂樓住處，就拿出存摺來看，又找了張紙，把他每個月要還銀行、朋友的錢，全部列出來，他在心裡頭感謝柾國。
還好，那一百一十四萬美金，柾國沒有跟他要！不然自己就算賣掉自己，也還不了錢。
接著他拿出電話費，保險費，伙食費等帳單，放在他的小桌上，桌上滿滿都是單子，他縮在這些單子後面拼命計算，想著怎麼把房租上漲的錢生出來。
當他這麼做的時候，號錫接到了柾國的電話。
「哥，你讓智旻先到你那住一陣子，他要是要看房子，你陪他一起去，確定沒有人會把房子租給他，我會請玧其哥過去幫你，記得讓智旻看到。」
算了一個晚上，智旻上漲的房租錢根本生不出來，事實上，他現在應該要連手機費都繳不出來。智旻在心裡再度感謝柾國，讓他每個禮拜有幾天的時間可以到他那吃元昊主廚的晚餐。
「智旻啊，你怎麼愁眉苦臉的？」
「號錫哥，沒事，謝謝你」，雖然號錫是一個很好的人，但是對於智旻而言，這實在難以啟齒。
到最後智旻把他的保險解約，損失了一筆錢沒錯，但是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一整個月，智旻回到住處連燈都不敢多開，天氣入夏後，一天比一天熱，智旻電扇也沒開，在頂樓流著汗，恍恍惚惚的入睡。
還好他有時會去柾國那過夜，要不然這夏天睡在他的住處，應該會出人命。
沒想到下個月一到，房東又吵著要漲房租了。
「智旻啊，你還好嗎？你臉色很難看」，號錫一臉擔憂的看著智旻。
「哥，我沒事」，事實上智旻整個背部長滿痱子，穿著襯衫難受的要命。
「你有什麼困難嗎？」
「沒啦⋯⋯」
「智旻，是不是錢的問題」，號錫實在看不下去，這個朴智旻也太能忍了，號錫知道他們老大的打算，沒得到智旻他不會罷手的，既然這樣，早一點搬出來比較好。
智旻有點訝異號錫會這麼想，很明顯嗎？「我只是在考慮要不要找新的房子，我的房東要漲房租⋯⋯」，智旻低著頭，不太好意思的說。
「你那鬼地方也能漲房租？！」，號錫一臉驚訝，「這房東心腸也太狠了，你的錢給這樣的人賺，真是虧大了！」
「嗯，所以我打算趕快找個新的房子住」，今天就先不跟柾國他們吃飯了。
「你要不要先到我那住，一兩個月都沒問題，你先搬出來，房子慢慢找，怎麼樣？」
世界上果然到處都有天使！智旻驚喜的說，「太謝謝你了，號錫哥！」，然後他想了想，「會不會太麻煩你？」
「只是暫時的嘛」，號錫一臉不要緊的模樣，「別讓那種人繼續賺你的血汗錢！」
「好，謝謝你，哥」，智旻感激的說。
就這樣，智旻決定暫時搬到號錫那住。
柾國聽了，萬分贊成，他坐在客廳沙發上跟智旻說，「我早就覺得你住在那不好，你會生病！」，柾國知道智旻晚上連電扇都不開，是他的手下跟他說的。這麼熱的天，智旻真是⋯⋯。為什麼就是不肯跟自己說呢？為什麼不讓自己幫他呢？
「哪有那麼誇張！」，智旻哈哈大笑。
智旻搬過去後，開始找適合的房子住，號錫相當熱心，「幫人就要幫到底，智旻我跟你說，我知道該怎麼看房子，我跟你一起去。」
原以為會很順利，沒想到智旻看了好幾間，號錫都說不好，號錫說好的，房租又太貴。
智旻其實無所謂，因為只要便宜，再糟的環境他都可以，但是號錫堅持，於是智旻只好作罷。
「再多看幾間，多比較比較好」，號錫這麼說。
這天號錫的住處來了個人，讓智旻決定要儘快搬出去。
「智旻啊，這是我的朋友，他跟我同年，叫閔玧其。」
「玧其哥你好」，智旻有禮的打招呼。
然後當他們在廚房裡輕聲交談時，智旻不小心聽到了。
「號錫，那我暫時不能搬過來了？」
「嗯，智旻還沒找到房子，再過一陣子吧！」
所以，號錫的朋友玧其本來是要搬過來的？
智旻決定趕快看好房子，越快搬出去越好。
「找房子？」，柾國在轎車駕駛座上聽著智旻的煩惱。
「嗯，之前號錫哥會陪我去，但是他擔心我，所以環境太糟的，他都不讓我住，可是現在我有點趕，他的朋友好像因為我的關係，所以不能搬過去⋯⋯。」
「那你要先搬來我那住嗎？」
智旻搖搖頭，「搬來搬去太麻煩了」，他才剛搬到號錫那，若是又搬去柾國那，等找到房子，又要再搬出來，光想就好累。
「那直接住我那？」
「住你那？」
「反正你也常在我家過夜不是嗎？」
這主意還真不錯，超級吸引人的，可是智旻根本住不起江南區的豪華公寓，柾國知道自己的經濟狀況，他一定會收很低的房租，所以自己去那住，就是在佔柾國的便宜。
之前已經讓柾國花了一百一十四萬美金了，現在還搬去那住，智旻覺得自己是蛀蟲，臉皮超級厚的那一種。
「好啊好啊」，俊英在車後座大聲歡呼，「我要每天跟智旻爹地一起睡！」
智旻尷尬的看著柾國，然後他回過頭看著俊英，「對不起呀，俊英，我不能搬過去住。」
「噢」，俊英的肩膀垮了下來，連眉毛都垂下來成八字型，「為什麼？」
「對呀，為什麼？」，柾國也問。
這不是很理所當然的嗎？智旻覺得這父子兩很有事。
「江南區的豪華公寓耶！我一個幼稚園老師哪可能住在那！」
「智旻爹地可以教我畫畫，教我綁鞋帶，陪我寫作業，念故事書給我聽⋯⋯」，俊英絮絮叨叨的數著。
「沒錯，我那缺一個幼稚園老師」，柾國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一般，「智旻，我太忙了，有時候天亮了才回家，俊英都去上課了，他身邊就只有管家傭人，實在很不妥當。他已經單親了，還有我這樣的一個爸爸，我覺得他需要有一個像你這樣的人，陪他度過最重要的童年。」
智旻很頑固，如果柾國真要說智旻缺點的話，就是這點讓人受不了。
「我可以在你忙的時候過去陪俊英，但是首爾房子這麼多，我會找到適合的！」
柾國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這輩子從沒遇過這樣的人，所有事情一發生在智旻身上，就是沒辦法順他的心意。他想摘星星摘月亮給智旻，他可以給智旻全世界，他想把智旻圈在自己的保護圈裡，什麼煩惱都不要有，但是智旻就是這樣磨著他的性子，偏偏自己還拿他沒辦法。
等智旻回去後，柾國打了電話給池昌碩，嘆了口氣說，「交代下去，全首爾所有的房子都不能租給朴智旻，誰敢租給他，就把房子砸了。」
十六
智旻覺得很奇怪。
他看到有人在網路上貼租屋啟事，但是他一打電話過去問，對方就說房子已經租出去了，好幾次都是這樣。有一些是他到現場去看了，房價卻跟一開始說的不一樣，太貴了，簡直是坐地起價，智旻要是咬牙答應了，沒多久對方就會打來說要再改價錢。
怎麼房子這麼難找？
所以玧其哥才會等著自己搬出去嗎？因為他也找不到房子住嗎？
智旻硬著頭皮打電話給很久沒有聯絡的朋友，終於在星期日這天讓他找到了一個大學時的學長，這位學長在首爾有自己的房子，人到國外去唸書了，智旻是輾轉託人問到的。學長答應讓智旻住，房租很便宜，只要智旻幫忙整理打掃房子。
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智旻歡喜的在星期三這天，把東西都整理好，搬了進去。
柾國在房間裡冷著臉打領帶，百密一疏，讓智旻找到房子住了，而且沒有理由趕智旻出去。
星期四晚上，智旻一臉開心的坐在餐桌上吃飯，俊英拿著筷子，努力的夾元昊主廚特製的雞腿，整根沒切。
「真是太好了，智旻，你學長人真好」，柾國笑意盈盈的說。
「對呀」，智旻一臉慶幸，「再不然都要露宿街頭了！哈哈！」
當晚，柾國交代池昌碩，「聯絡那位學長，把房子買下來，多少錢都可以，只有一個要求，越快過戶越好。」
智旻住在新的住處才一個禮拜，柾國就滿含歉意的拜託智旻。
「我得到美國一趟，大概十天左右，可以拜託你幫我照顧俊英嗎？」
「當然，沒問題！」
「可能要麻煩你住在我那，我擔心俊英晚上沒人照料，那些傭人又笨手笨腳，要是俊英半夜發燒，或是怎麼了，我怕他們不敢拿主意，害了俊英。」
也是，「包在我身上！」
就這樣智旻收拾行李，住在柾國豪華公寓裡，柾國出發前往美國。
柾國出國的第三天，智旻接到他學長的來電。
「智旻啊，真抱歉，我實在沒臉跟你說⋯⋯，可是這樣的機會實在太難得了，我那樣的房子可以賣到這樣的價錢，真是不可思議，所以，我就答應了。」
智旻坐在俊英的房間裡，手裡還拿著俊英的玩具，目瞪口呆的聽著學長說的。
所以自己真的要流落街頭了？
學長房子以高出行情的五成賣了出去，智旻完全沒辦法怪他，要是自己也賣了，只是這下子，他得趕快再找到新的住處才行。智旻暫且把自己的行李搬到柾國的住處，打算在柾國回國前，找到房子。但是實在是太趕，又太難，好像首爾所有的房子都租出去了一樣。
柾國回來了，他知道了智旻暫時沒有住處的事，一臉欣喜。
「智旻啊，真是太好了！我剛好需要到外地處理事情，俊英可能還要拜託你照顧，反正你還沒找到住處，你就一邊幫我照顧俊英，一邊找房子，這樣不是很剛好嗎！」
於是智旻就這樣待了下來。
智旻發現柾國真的很忙，他這一忙就忙了快一個月，智旻都幾乎要罵他了。他們每晚都會通電話，柾國會問俊英的情況，然後問智旻這天過得怎樣，他們會講很久，然後智旻會在結束時嘮叨，「你要快點回來，俊英很想你，你是他的父親，你不可以因為工作，就冷落了他！」
柾國總是滿懷歉意，「我知道，我這邊忙完就回去，很快，真的！」
俊英每天也都會跟柾國通電話，他會趴在床上，小聲的跟柾國撒嬌。
然後星期六這天俊英一樣趴在床上跟柾國講電話，「爸比還要住多久？我好想你」，俊英軟軟的說著。智旻正好走過來準備要叫俊英去洗澡，聽到俊英撒嬌的聲音，覺得可愛極了，禁不住微笑，但是接下來俊英說的話，讓智旻驚訝萬分。
「我也想跟你一起住首爾大飯店的總統套房」。
首爾大飯店的總統套房？
「爸比都快住一個月了吧！」
柾國不是說到外地去嗎？這是怎麼回事？
等到俊英掛上電話，智旻走了進來，認真的對著俊英說，「俊英，你爸爸現在在哪裡？」
俊英的表情洩漏了一切。
十分鐘後，俊英就把整個事情跟智旻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了。
竟然是因為自己還沒找到房子，柾國擔心自己急著搬出去，為了讓自己安心的住下來，他自己乾脆搬到飯店去住，就這樣住了快一個月！
這裡明明才是他的家不是嗎！有家不住住飯店！
「爸比說爹地不喜歡麻煩到人，所以不可以跟你說⋯⋯」。
所以才騙自己說俊英需要人照顧，讓自己可以理所當然的待在這裡⋯⋯。
智旻站在書房裡，想著自己跟柾國通電話的時候，還埋怨他不早點回來，叨念他冷落了俊英，結果他都是為了自己著想⋯⋯。
竟然⋯竟然⋯是這樣。
智旻雙手摀著嘴，他內心漲滿了洶湧的情感，他必須立刻見到柾國，立刻！
當柾國打開他住的飯店房門時，一個人影撲進他的懷裡，他聽到懷裡的人大罵他笨蛋，他上身往後略微退開，智旻滿臉都是淚，仰起頭看著他。
「這是怎麼了⋯⋯」，柾國驚訝的拿手要抹去智旻的淚。
智旻什麼話都沒說，踮起腳尖，直接將他的唇印上柾國的唇。
柾國立刻緊緊的抱住他。
終於吻上這美麗的雙唇。
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遲疑，他的智旻終於心甘情願的衝向他。漫長的等待都是值得的，這雙唇就是他最美好的獎賞。
柾國用力的回吻智旻，智旻的吻甜美醉人，是最上等的古柯鹼。
智旻，把你的心給我，毫無保留的，沒有退路的⋯⋯
都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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