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寫作時,設定年紀對我來說還蠻重要的
年紀尚小,臉皮薄怕丟臉,犯錯總是難免
年紀尚小,對愛情懵懵懂懂的,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難免的
年紀尚小,個性乖張,稜稜角角的,總是要發生些事才知道要改,難免的
所以就要看遇到怎樣的對象
象牙白二柾國遇到的是很ㄍ一ㄥ的智旻,所以累得半死
祖母綠二柾國遇到的卻是憨憨又天天的敦敦(能玩一天是一天的敦敦⋯⋯)
本來要在最後寫跋時解釋一下,但是看留言期待開虐的人不少
其實我上一篇寫虐文,累得要死,所以這篇就打算輕鬆一點。開頭楔子已經交代了,智旻沒有很痛苦的離開(畢竟沒幾個人受得了柾國這樣緊迫盯人)。離開是憂喜參半吧!
所以真的沒有很虐啊,希望大家不要太失望😅
十五
「早安,王子殿下」,安太太敲門進房間裡,然後一邊說,一邊拉開所有的落地窗,「今天是聖誕夜,公主殿下晚點會來接您,您得快點起床。」
「唔⋯⋯」,刺眼的光線,讓柾國醒過來,他半瞇著眼看著窗戶,陽光燦爛。雖然這樣,但是柾國知道,外頭氣溫很低,因為昨天下雪了。
白色聖誕夜,很浪漫。
但是柾國不愛聖誕夜、聖誕節,所有一切跟聖誕有關的,他都不愛。
「跟阿姨說我不去。」
「您自己說」,安太太用敬語,但句子看不出一點敬意。
柾國從鼻子裡吐了口氣,「今天我想待在家裡,哪裡都不去。」
「嗯哼」,安太太表示她聽到了。
「你知道嗎?也許我應該在上一場比賽的時候跌倒,這樣也許⋯⋯」。
安太太幫他接了下去,「就可以在家休養。」
不是這樣,「⋯⋯是上新聞」,柾國抓著被子,悶悶地看著安太太。
「上新聞是一定會的」,安太太點點頭。
柾國眼睛亮了起來,「對吧對吧!」
「你會被送到醫院,所有醫護人員會把你團團圍住,不可能有機會的。」
「可是他就會出現!」
「我不這麼認為」,安太太毫無憐憫地否定柾國的妄想,然後她把衣櫃裡的一套西裝拿出來,開始挑適合的領帶,「殿下受傷,想用苦肉計?」
「我⋯⋯」,我幹嘛用苦肉計,我誰啊!
「沒有就好」,安太太懶得理他主子內心的掙扎,她看一看錶,「殿下,半個小時後用餐。」
柾國沒有回答,他沒食慾。
安太太也不管他。餓死他最好,智旻公子都去跟人搶過期食品了!安太太一臉平靜地走了,還真的沒有勸柾國多少吃一點。
安太太一走,房間立刻靜了下來,柾國躺在床上,看著頭頂上的幔紗發呆。
三年了,這樣的日子三年了。
從那年聖誕節後,就這樣食不知味的過日子。
柾國把被子拉緊,他胸口一陣悶痛。
那天聖誕夜,他在車上假裝親了伊莉莎白,隔天早上安太太來叫他起床,那時候都還不知道。一直到要吃早餐的時候,他要智旻過來,畢竟那天是聖誕節,他想要智旻跟自己一起吃飯。
珍妮一臉驚慌的出現,「智旻不在房裡⋯⋯。」
他到智旻房間去查看。床鋪疊得很整齊,一看就是沒有睡過的痕跡。衣櫃裡幾件衣服不見了,抽屜裡的存摺也不見了,他給智旻的手機放在桌上,沒有帶走。
「會不會是去別墅裡探望可琳了?」,安太太在背後這樣說。
打電話過去,得到的答案是智旻的確回去了,「不過他剛剛就離開了,可能晚點就回去倫敦了吧」,可琳這樣說著。
當時自己還很生氣,氣智旻跑去山裡頭的別墅,也不跟大家說一聲,讓大家乾著急。
但是智旻沒有回來。
柾國閉上眼,那一天的煎熬都現在都還沒法忘懷。
他中午的時候就報警了,但是警察說要24小時後才能報失蹤,什麼狗屁規定!要是智旻出事了,還要等24小時才能去找嗎?!
他讓喬治開著車帶他回山上,一路上看到類似的人影就叫喬治停下車來,但是每一個都不是,都不是智旻。後來因為這樣的關係,他還特地去學開車了。
一回到別墅,可琳嚇了一跳,「怎麼了嗎?」
當時一句話都沒辦法說,生平第一次覺得丟臉的要死,愧疚的要命。
他要怎麼跟這位母親說,自己在聖誕節這天,把他兒子搞丟了。
伊莉阿姨和同學克魯尼,都動用了人力去找智旻,可是一無所獲。
聖誕節就在這樣的焦慮無措絕望憤怒中過去了。
知道智旻平安無事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伊莉阿姨說他已經找到一個地方安頓下來,說他不想要回來。
自己鬆了一口氣,然後又氣得要命。
他憑什麼這樣說走就走,憑什麼說不想要回來!
伊莉阿姨也氣得要死,「看你什麼樣子!你還敢生氣?以為你是誰啊!智旻不告而別原因是什麼?還不都是因為你。他的下落你別想知道了,我絕對不會告訴你,免得你跑去騷擾他,這樣也好,你就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做錯了什麼!」
自己做錯了什麼?!不告而別的人是朴智旻耶!他鬧這麼一齣,卻要自己反省?
然後日子一天天過去,智旻一點消息都沒有。原本虛張聲勢的怒氣,像氣球一樣,慢慢地洩氣,軟塌塌地剩下鬆弛的表面。卻仍不想承認,不願意面對。
可是只要伊莉莎白出現在自己眼前,就提醒自己當時的愚蠢。隔年聖誕派對,再次看到她,她嗔怨的表情,跟那一個人重疊。
彎彎的眼眉總豎起來對著自己,小巧的鼻微皺,嘴巴抿得緊緊的⋯⋯
那個人⋯⋯。
「對不起,莉茲⋯⋯。」
伊莉莎白驚訝的表情,讓自己更羞愧。然後她笑了起來,「你很壞,你知道嗎?」,去年聖誕夜突然親近,接下來又避不見面。
「唔⋯⋯嗯⋯⋯」,啊~真是彆扭的要死。
不過道了歉,感覺自己長大不少。
接下來,還是沒有那個人的消息。連想問候一聲,安太太都不願跟自己說他的行蹤。
石沉大海。
有時候忍不住生氣。
有沒有禮貌,要走也要說一聲吧!
這樣讓別人心裡掛念著他,對嗎?
是逃跑了吧?
為什麼呢?
以為自己吻了伊莉莎白?
所以是在乎自己的吧?
是吧⋯⋯?
當時自己想知道他的心意,想知道的要命,所以就用這樣的方式。
蠢斃了。
結果知道了,知道了又有什麼用?
人走了。
什麼時候能找回來都不知道。
不對,是他不願意回來。
不願意⋯⋯
一想到這內心就一陣刺痛,眼睛漲漲的,喉嚨乾得要命。
他媽的,不願意就算了!
稀罕喔!
最好都不要出現!
最好!
一旦出現了,你就死定了!
知道嗎!
你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殿下,你起來了吧!」,安太太在外頭敲門,驚醒了柾國的思緒,「在床上發呆嗎?」
柾國回到現實,發現自己把棉被捏得都變形了,柾國把棉被鬆開,沒有靈魂地從床上坐起來,默默地走到洗手間準備刷牙洗臉。
鏡子裡的人面目可憎。
柾國把牙刷拿在手上,開始瞪著鏡子裡的那個人刷牙。
你這個沒用的懦夫。
生氣有用嗎?
他聽得到嗎?
他在乎嗎?
柾國把牙刷從嘴裡抽出,雙手扶著洗手台的邊緣,把牙膏泡泡吐出來,眼睛瞪著排水孔,一陣空虛排山倒海而來。柾國把水龍頭打開,水聲嘩嘩嘩地在浴室裡響起。
另一種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跟著水聲一起在這狹小的空間裡迴盪。
是柾國內心的聲音。
回來。
朴智旻,你回來。
怎樣都好。
你說什麼都行。
只要。
只要你出現。
只要能看你一眼。
我,我就會跟你說。
我就會跟你說。
說。
說出一切。
你有權利知道的。
即便,你根本,也許,不想聽。
不想聽。
十六
春暖花開。
今天是智旻上班的日子。
以往因為怕被發現,智旻大部分找的都是短期打工,但是,這家不一樣。今天這家店是智旻三天前應徵上的,在連鎖咖啡廳當外場人員,這份工作可以說是智旻三年來像樣一點的工作。
一大早智旻就到咖啡店報到了,穿著制服。嘿嘿,智旻摸摸制服的布料,心裡頭高興極了。終於,終於啊!
想當初自己草草拿了行李就走,離開的那天,天氣冷得要命,街道上冷冷清清,沒有幾家店有開,全部都熄了燈,因為,聖誕假期開始了。好不容易搭了公車、火車,然後爬到山上去,天都亮了。媽媽那驚喜又帶著擔憂的臉,讓自己差點掉下淚來。
「媽媽,聖誕快樂!」
「敦敦,聖誕快樂,你一個人回來的?」
「對⋯⋯」,雖然想賴在媽媽身邊,但是不想說謊,而且那個人隨時都會出現,所以自己匆匆離開。
搭著公車,一路發著呆,在某一站下車。站名也沒去看,只知道是在曼徹斯特。隨便找了一家廉價旅館,拿著行李就住了進去。
聖誕節,卻像在逃難一樣。
逃離那個人。
接下來自己在一家餐館裡找到一份清潔工的工作,還找了一間便宜的房子,跟房東殺價殺半天,終於可以用很便宜的價格住在他的地下室。
生活終於有了著落。
這三年,什麼樣的苦工都做過了。
洗盤子的、掃地的、搬磚頭的、送報的、洗衣服的⋯⋯,只要能賺到錢都沒關係。吃什麼都無所謂,白吐司都能啃一個月。
這自由的空氣啊!光呼吸都能飽,都爽!還管他吃什麼!吃什麼都有滋有味!
媽媽擔心自己,還來找過自己,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快樂!
唔⋯⋯喔⋯⋯只是在某些停電的夜晚,有點害怕罷了⋯⋯
但是沒關係!
從沒這麼輕鬆得意過!
從沒這麼無拘無束過!
沒錯,太好了。
嗯⋯⋯喔⋯⋯只要,只要不要想到那個人,那個聖誕夜,那一幕⋯⋯
一切都好好的!
對,超好的!
沒有人碎念,沒有可怕的手機鈴聲,沒有緊迫盯人的背後靈,沒有一堆這個不行那個不可以,沒有那些吻,那些擁抱⋯⋯
哎呀!呸呸呸!
別胡思亂想,對對對!
今天可是難得的日子呢!
都已經那麼久了。
對方早就忘了自己了,自己在哪個天涯海角,他根本就不知道!
自己很安全。
「智旻,等等客人來的時候,有禮的微笑就好,不用笑成這樣,免得嚇到客人」,店長詹森對著笑得太燦爛的智旻說。
「是!」,智旻朗聲回答,然後立刻把笑容縮小。
喔,好難喔!心情好到都要唱歌了,還要提醒自己不可以笑得太誇張。
春天,就在外頭的街道上,就在整個曼徹斯特,就在自己的心懷裡。
噢!我該用「春日」來寫首詩才行。
「智旻,笑容!」,詹森比了比自己的嘴唇,用手指往下拉。
「喔喔,好的」,自己又笑得太誇張了,冷靜冷靜!
九點一到,開店了。
智旻清清喉嚨前去開門,「歡迎光臨!」
門外站了幾個排隊的顧客。
站在最前面的人,高了智旻半顆頭,穿著一件長風衣外套,格子襯衫,黑色牛仔褲,黑色高筒皮鞋。
他的頭髮烏黑,額前的瀏海垂落,下方是一雙大眼,又亮又圓。筆挺的鼻子,薄而小的唇,唇型優美,下方有一顆痣。
是田柾國。
智旻眨眨眼。
一陣微風吹過。
智旻張張嘴試著說些什麼,但是沒有聲音出現。
不可能,不可能!
怎麼會?
死定了自己死定了人生好短暫快樂好短暫樂極生悲是至理名言啊啊啊啊啊怎麼還有空想到成語救命啊自己英年要早逝了要被抓回去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靜冷靜冷靜!
說些什麼自己要說些什麼才行~~~
一二三深呼吸。
好了,快解釋清楚。
沒事的。
好好說。
大家都成年人了。
這一段心路歷程花了智旻三分鐘,就看著智旻的臉色由紅變白再轉青,然後他終於張嘴開口,這次有聲音了。
「先生,一位嗎?外帶還是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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