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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柾國回到警局,謎題一般的少年還是被他鎖在房裡,因為當柾國打開房門要離開時,少年從他與門的縫隙間擠了過去,還好他眼明手快,衝過去拉住了他,否則少年早就不見蹤影了。

      他一回到警局就忙得昏天黑地,等到快五點時,他才抽空看了一下手機,點開臥室裡的監視畫面。少年不在臥房裡,柾國跳了起來。臥室地上放著手銬跟鍊子,柾國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他拿起外套,就打算衝回去,這時他同事走了進來,差點撞到了他。

      「柾國,剛剛第一分局打電話過來,說有事找你。」

      「找我?」

      「他們希望你立刻過去一趟,他們找到了一個人。」

      等到柾國趕了過去,就發現他急著要找的對象,在警局的椅子上,吃著麵包,沒穿鞋,被另一副手銬銬住。

      「他迷路了,差點出車禍,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分的證件,問他問題,他一直說柾國、田柾國,剛好有同事認得你,猜說會不會就是你,所以才打電話聯絡,你認識他嗎?」

      柾國點點頭,「他是我遠房親戚的小孩,托我照顧。」

      他決定帶著少年回刑事課,他得看著他。

      他拉來一把椅子,讓少年坐在上面,又拿出一雙拖鞋,讓他先將就著穿,玧其走了過來:「柾國,昨天海邊命案男子的鑑識報告你看一下。」他拿來一份文件夾,遞給柾國,然後他發現在椅子上坐著一個面生的男孩,「這誰?」

      柾國沒打算隱瞞玧其,他把昨晚發生的事告訴他。

      玧其點點頭,「在命案現場發現的,沒有任何身分證明,滿身傷痕⋯⋯。」

      他跟柾國都想到一個可能,但是看著男孩,就立刻搖頭,「不可能。」

      「柾國啊,咱倆不能感情用事。」

      「我會看著他。」

      「鑑識報告裡倒是沒有提到拉扯毆打的痕跡,大多是死後被珊瑚礁石摩擦割傷出來的。」

      「致命傷是頭部被鈍器所傷,但現場我們檢查過了,沒有發現兇器。」柾國翻閱報告說。

      他們倆又再一次把眼光放在少年身上,「哥,如果我把他呈報上去,他會待在牢裡。」

      玧其搖頭,「不用那麼麻煩,你盯緊他就行了。」

      男孩不知道他們在講自己,自顧自的觀察局內的物品、人群。他對影印機很感興趣,眼睛入迷的看著。

      玧其拍拍柾國的肩膀,走回他的辦公室,沒多久又走回來。

      「哥?」柾國疑惑。

      「不是找你。」玧其回應,然後把手上一包核桃拿給少年,又遞給他一把開核桃的鉗子,「拿去吃吧。」

      「哥,我這會弄得髒兮兮的!」柾國抗議。

      「有差嗎?」玧其回他,「而且,你不好奇他會怎麼吃嗎?」

      說著,兩人靠在辦公桌邊,盯著少年看,「不忙嗎?」柾國問。

      「老子想休息一下。」玧其說。

      少年研究了一下鉗子,又看了看袋子裡的核桃,表情很疑惑很專注,嘴巴嘟起來的樣子很可愛。他把鉗子放在桌上,拿起一顆核桃。

      「叫什麼?」玧其又問。

      「他不對我說話。」柾國無奈。

      少年把一顆核桃擱在桌上,右手掌平放在上面,中指對準核桃,左手勾起中指,用力一彈,核桃應聲而裂。

      「盯緊他,有任何狀況都跟我報告。」玧其看著碎裂的核桃殼,認真的說。

      「嗯。」柾國點頭。

      一整個下午,少年都待在柾國的身邊,他一點都不無聊。一直有人盯著他看,但他毫不以為意,但是一旦接近他,跟他說話,他又非常怕生。一個犯了煙毒罪的女人,忍不住拿了皮包裡的粉餅和口紅,逗弄著他,幫他化妝。

      「哎唷,皮膚真好,嘴唇真可愛,這個粉色的真適合你。」

      柾國很忙,也沒空制止她,在一旁做筆錄的警員倒是忍不住喊了:「洪敏珠,你筆錄還沒做完哪!」

      「哎呀,警察大人,幹嘛這樣,嚇死人家了!」

      「少廢話!」

      「好了啦,你們看!」

      乖乖坐在那的少年被打扮完畢,驚亮了眾人的眼睛。

      「好看吧!」女人得意的說。

      少年膚色白皙,粉色的嘴唇充滿光澤,眼睛含笑,像個娃娃一般,玲瓏剔透。

      柾國看呆了,過一會,他發現大家也看呆了,於是他移步走了過去,身體擋在少年面前說:「咱們回去吧。」

      少年任他牽著手,走出警局,柾國買了晚餐,帶他回到住處,接著便是吃晚餐、洗澡擦藥的行程。經過了這一天,少年知道他不會害他似的,變得溫馴,當柾國脫掉他的衣服,他驚訝的發現對方的傷幾乎全好了,雖然本來就傷的不重,但一天的功夫也太快了。

      洗澡的時候,少年也意外的配合,柾國指導他使用肥皂、洗髮精之後,就把門關上。過了十五分鐘後,他敲了敲門,沒有回應,柾國二話不說的開了門,他還真怕把少年搞丟了。

      少年站在浴室中央,四周圍全是泡泡,景象超級夢幻。

      柾國下巴掉了下來,「你,你是,怎麼洗的啊⋯⋯」

      他似乎玩得很開心,露出了歡喜的表情。

      等到柾國再次幫少年洗好澡,把浴室清理乾淨,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匆忙幫自己洗澡,擦藥。

      然後開始問話。

      「你今天在警局裡,不是跟他們說我的名字嗎?」

      少年撇過頭去。

      「我到現在還沒聽過你說話呢!」柾國好奇。

      少年微微嘟著嘴,低頭看著地面,模樣純真又可愛。

      「至少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啊!」柾國又問。

      少年又進入放空模樣。

      柾國決定明天再努力,他就不相信少年會忍著不說話。

      然後他帶著少年一起入睡,他沒把他銬起來,只是摟緊他,少年要是逃跑,會立刻驚醒他。

      窩在他懷裡的男孩溫暖柔軟,抱起來、聞起來都超舒服的。柾國蹭了蹭枕頭,準備入睡,懷裡的少年卻動了起來。

      「你幹嘛?」柾國在黑暗的臥房裡問。

      少年照例沒回答,只是他開始脫衣服。

      柾國覺得腦袋再次當機。

      然後少年赤身裸體的窩回柾國的懷裡,蹭了蹭柾國的胸膛,然後睡覺。

      「這是⋯⋯」有裸睡習慣嗎?

      半夜裡,柾國被搖醒。

      「又怎麼了?」濃濃的鼻音,柾國想,難不成又要脱衣服了嗎?

      少年持續的推他,柾國於是開燈察看,少年到底要幹嘛。

      燈一亮,柾國習慣了燈光後,低頭看了少年,少年全身都是紅疹,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

      「該死的,我帶你去看醫生!」

      把衣服穿好後,柾國想到少年沒有身分證明,他猶豫了一下,打了通電話。

      「南俊哥,有個病人,狀況很急。」

      等到他掛掉電話後,便開著車,載著少年到南俊的住處。

      南俊是他的高中學長,學的是外科手術,最擅長解剖,雖然皮膚科不是他的專門,但是他當下只能想到他。

      「過敏了,吃到不潔的東西,最近吃些清淡的,最好不要外食,幾天就好了。藥局裡有藥膏,買來擦可以減緩不適,癢的時候就擦,知道嗎?」南俊看完症狀後,問了幾個問題,就診斷了。

      「可是我跟他吃一樣的東西,怎麼我沒事?」

      「每個人不一樣,他體質比較敏感吧。」

      「謝了哥,這麼晚打擾你。」

      「沒差啦,我也還沒睡。」

      少年突然拉了柾國的衣角,指了指他的背。

      「噢,哥,我背上的傷,也麻煩你看一下。」

      「幸好你有給我看,再不然要蜂窩性組織炎了。」

      等到兩人回到柾國的住處,已經半夜三點了,他幫少年的背部紅疹擦了藥,其他讓他自己處理,少年拉過他的手,轉到他背後,對著柾國背上的傷口舔了起來。

      柾國沒法相信他腦袋一天可以當機這麼多次。

      等少年坐回柾國前面,柾國才回過神來,「這是做什麼?」

      少年但笑不語。

      然後兩人再度相擁而眠。

      一早醒來,柾國看到少年身上的紅疹稍微消退了,就先起床梳洗,然後再叫醒他,他決定暫時先帶他上下班,因為手銬似乎不管用,只能親自盯緊他。

      今天一樣忙得腳不沾地,他必須出勤,只好先把少年托給玧其,他交代玧其少年會過敏,必須吃清淡點的食物。

      好不容易他下午四點半回到刑事課,少年乖乖的待在他辦公桌前,玧其倒是不見蹤影。

      他拉開少年的衣領,檢查他的過敏情況,紅疹變成褐色的了,少年也沒有一直抓了,似乎好很多。然後他整理帶回來的資料,轉頭又去交代事情,再回來時,一個長期被家暴的少年,在他辦公桌前,拉著少年的衣袖,蜷縮在椅子上哭泣。

      「這是怎麼了?」他記得那被家暴的少年心防很緊,不輕易流露情感,更何況哭成這樣。

      男孩用手輕撫哭泣少年的背,他注意到那少年慢慢停止哭泣,坐正了起來。

      旁邊的燦赫員警幫他解答,「今天他原本在玧其組長的辦公室,但幾個進出的做筆錄的都去找他聊天,玧其哥煩不勝煩,就讓他坐在你位置上,像現在你看到的樣子。」

      他又指了指坐在另一頭的女員警,「孝娜姐今天幫他煮了午餐,他早上抓癢抓的滿厲害的,現在好像好多了。」

      柾國覺得燦赫最後說的時候,語氣好似在指責他。

      「她說外面賣的食物有些不乾淨,自己煮的比較好。」

      柾國嘆氣,「我知道了。」

      家暴少年不哭了,燦赫把他帶到另一張桌子,開始問他問題。

      柾國坐下來對著男孩說:「再等一下下,我這邊弄完,就帶你回去。」

      男孩乖巧的點頭,然後靜靜坐在旁邊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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