柾國在首爾受訓的第二天，他在釜山的住處，曾經來了一名客人，染著一頭紅色頭髮，笑臉迎人，非常可愛。
他跟樓下的警衛打招呼，說他跟朋友柾國借了一副耳機，要來歸還，警衛打電話到樓上，是智旻接的，他讓對方上來。
開門後，對方在門口跟他說：「surprise！」
「號錫哥！」
智旻跳起來與對方相擁，放開後，兩人牽著手邊跳邊繞圈圈。
「你怎麼找到我的！」智旻開心的問。
「拜託，你哥我當信使多久了，怎麼可能找不到你！」
「哥好厲害！」
說著，兩人又抱在一起。
過一會，號錫拍拍智旻的背，「智旻吶，其實，有人託我找你。」
智旻看著號錫，號錫臉上仍然帶著笑，但表情嚴肅了些。
「怎麼了？」
「坐下來說。」
兩人便坐在客廳沙發上，智旻準備了兩杯熱茶，在茶几上蒸騰著熱氣。
「我也不在場，不知道當時的狀況，但是聽小蝦說，王非常生氣。」
「那人死了。」
「但你後來沒回來。」
「嗯⋯⋯。」
「是被抓了嗎？被那個田柾國？」
「不是！」智旻反駁，但沒一下子，他又改口：「是。」
號錫觀察著智旻的表情，「據我所知，沒有牢籠鎖鏈可以困住你，王也以為你不久就會回去，」然後他指了指智旻的手腳，又抬頭四處張望，「可是看樣子他沒鎖著你，你卻還待在這裡？」
智旻低著頭，似乎在思考怎麼說。
「你們在一起了？」號錫問智旻，智旻抬起頭來，表情疑惑。
「他身上都是你的味道。」號錫解惑。
智旻羞窘的點頭「喔⋯⋯」，然後對號錫說：「我想留下來。」
「智旻啊，他壽命有限，沒多久你就會被發現了。」
「那就陪他到我再也不能陪他為止。」智旻堅持。
「那麼多例子，都沒好結果，你何必？」
智旻乾脆閉上嘴不說話。
「王他需要你。」號錫在心裡哀號。
「不會的，泰亨他表現的很好。」智旻很替他的好友驕傲。
「他分分秒秒都不能離開你。」號錫再接再厲，知道智旻誤解他的意思。
「那是以前。」智旻解釋，「哥，你應該看得出來泰亨的努力，他做的比父親還好！」
號錫仰頭嘆氣，「就是他託我帶你回去的。」
「我不回去。」
「智旻，海上風浪很大，狀況很不好，而且，」號錫看著窗外，「天快下雨了。」
「不會有事的！」
那是你不知道他有多愛你！號錫在心裡嘆氣。
最後他無功而返，離開前他對智旻說：「答應我，你會注意天氣狀況，好嗎？」
「我會的，哥你放心。」
八
雨在柾國踏入家門後飄落，過了子夜後，雨勢變得更大，落在屋瓦上劈啪作響。當雨水拍打著柾國臥房的玻璃窗時，他跟智旻正在床上做愛。
智旻側躺在床上，雙腳大開，柾國在他臉頰、手臂上留下一連串的細吻，然後坐正，開始用力，整間臥房立刻滿佈智旻的低吟和柾國的粗喘。
好不容易歇了會，柾國猶戀戀不捨，他在智旻身下軟磨硬泡，對著智旻說：「再一次」。智旻連拒絕的話都懶得說，直接用手推著他，柾國趁勢親他的指尖，智旻轉用手掌摀著他的嘴，柾國舔他的掌心，智旻只好用雙手一邊推他，一邊閃躲，兩人鬧了一陣子，柾國還是達陣成功。
等到柾國吵著要來第三次時，智旻當機立斷，站起來，他要離開這萬惡深淵的床。柾國一把撈住他，智旻坐在他大腿上，奮力掙扎，他覺得好累，但柾國精力充沛。最後柾國哄著他，就著這姿勢又來了一次，最後才心滿意足的帶著智旻去沖洗，躺回床上後，柾國從背後抱著智旻，親吻他的頭頂。
「智旻沒有爸爸媽媽，那家裡沒其他人嗎？」
「我義父在我小的時候帶我回家，是泰亨把我養大的。」智旻看著窗外的雨說。
「泰亨？」柾國問，「他是誰？」
「我的青梅竹馬，是我最重要的人。」智旻說完，陷入沈默。
柾國差點脫口而出「那我呢？」，他把那句吞回去，感覺胸口妒火翻騰。
他了解了一個事實，他狂熱的迷戀這個除了名字，他一無所知的少年。
早上起來，柾國覺得自己身體狀況前所未有的好，他把智旻叫起來，開車載他一起去上班，外面下著雨，塞車的厲害，智旻坐在副駕駛座，看著雨水落在馬路上、車頂上，默默無語。柾國捏了捏他的下巴，「怎麼了？」，他搖搖頭沒說話。
「他住哪？」
「誰？」
「泰亨，你青梅竹馬，最重要的人。」柾國咬著下唇，逼自己說了出來。
智旻搖搖頭。
「做什麼的？」
「我不能說。」
「幾歲？」柾國吸了一口氣說。
智旻沈默。
「這也不能說嗎？」
「對不起，我不能說。」
「那他會來找你嗎？」
智旻想了一下，「應該不會。」
「為什麼？」
「泰亨他懼高。」
「什麼？」柾國不明所以。
紅燈了，車流又停了下來。
「你會留下來嗎？留在我身邊？」柾國盯著前方的車輛，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一個連身分證都沒有，還跟命案牽扯上關係的人，他卻只想讓對方留下，哪裡都不要去，玧其知道應該會殺了他。
「我會陪你到我再也不能陪你為止。」
「好，那我什麼都不問。」他放開方向盤，雙手捧住智旻的下巴，吻了他。
九
日子平靜的流逝，張鎬京命案由於缺乏兇器，沒有目擊證人，案情膠著。
雨已經斷斷續續連下二個月了，柾國注意到智旻的表情一天比一天陰沉，晚上他摟著智旻，握著他的手，擔憂的問他怎麼了，智旻沒有說話，然後突然主動吻他，要他不要擔心，「我會把事情解決的。」柾國正要問他是什麼事，智旻又吻住他，然後兩人做愛。後來柾國想起來，智旻應該就是這時決定離開，去「把事情解決」。
這天早上上班時間，車子一樣塞在馬路上，人們抱怨不斷，智旻皺著眉頭盯著雨絲。
「這雨下得也太久了，天氣狀況太奇怪了。」柾國把車停好後，幫智旻解開安全帶時這麼說。
智旻面無表情的點頭。
柾國同樣讓智旻坐在他座位旁，智旻已經有自己的專屬座位，玧其讓他跟那些口風很緊，很難訊問的對象交談，通常案情很快就可以水落石出。但柾國並不贊同，後來遇到一件實在棘手的案子，犯人表現非常頑強，他無可奈何同意，結果犯人意外的鬆口，吐露實情，他發現智旻對於這些犯罪事實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他真是天生的輔導員、神父！」玧其讚嘆。
柾國後來同意若犯人真的很嘴硬，情況很棘手，智旻可以幫忙，除此以外，什麼都不行。
到了下午，柾國到三樓鑑識組拿資料，一下來就發現智旻不在座位上。
「他去哪了？」柾國問燦赫。
「他說要去海邊。」
「現在？」
「嗯，他說要去海邊，跟我問路怎麼走。」
「你告訴他了？」柾國緊張的問。
「我有跟他說在下雨，」燦赫也慌了，「他說沒關係。」
柾國一把丟掉資料，任它飄落地上，連傘也沒帶，就衝了出去。
「智旻不可能開車，他一定是用走的，他在哪？在哪？」柾國在雨中的街頭奔跑尋找。
「天氣不好，燦赫一定是跟他說最短的路徑。」柾國喃喃的說，一邊轉進巷子。
「他今天穿藍色的上衣。」柾國四處張望。
然後他在堤岸邊的鷹架上看到藍色的身影，雨落在他的身上，他頭髮都濕了。
鷹架有三樓高，智旻手扶著欄杆，不知道在想什麼，鷹架的鐵製樓梯傳來聲響，他回頭一望，發現是柾國，一臉慌張，衝過來就立刻抱緊他。
「還好，還來得及。」他靠在智旻耳邊喘氣。
但是智旻卻說：「柾國，我得回去。」
「不行！你哪裡都不准去！」
智旻拉開跟柾國的距離，「但是天氣實在太糟了。」
「讓科學家去煩惱，你留下來。」
智旻笑了，他偷偷從柾國的腰帶那拿下手銬，扣在柾國的左手上，然後飛快的將另一邊銬在鐵欄杆上。
「你做什麼！」柾國拉扯著自己的左手，手銬在欄杆上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音，他右手緊緊的抓住智旻的左手。
但智旻的身體在往後退，柾國改用左手拉住他，然後在自己的上衣口袋找鑰匙。
當柾國掏出鑰匙的時候，智旻也掙脫開來，他往後退，看著柾國解鎖。
「智旻不要。」
「別擔心，吾愛，等我，我很快就回來。」然後他優雅的躍入海面，幾乎沒有濺起水花。
柾國在下一秒解開手銬，毫不遲疑的跳入水中，但是海裡已經沒有智旻的蹤跡。
他潛入海裡一次又一次，直到他覺得自己的肺就要炸了，智旻的身影卻仍沒有蹤影，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回警局。
燦赫嚇了一大跳，柾國渾身濕淋淋，臉色蒼白的模樣太嚇人，他忙去通知玧其。
等柾國換了一套乾的衣服，頭髮半濕的坐在玧其辦公室裡的沙發上時，玧其已經從燦赫那得知事情的經過。
「你把人搞丟了？」
柾國頹喪的點頭。
「找過了？」
「他跳進水裡，一點蹤影都沒有。」他抓著自己的瀏海，閉上眼。
玧其看著牆上的佈告欄。
「我記得你說過他救了你」，玧其說。
「對。」
然後一陣沈默。
「他回去了。」玧其突然開口。
「哥？！」柾國睜開眼睛，抬起頭來。
「柾國啊，我們身為警察，除了相信科學，我還相信不科學，否則我破不了案。」他站著靠在書桌上，似乎也在確認自己的想法。
「他很懂的水性，游泳的技巧很好，重要的是，他沒有自殺的動機。」
玧其走到柾國的面前俯下身看著他，「他還叫你等他，不是畏罪潛逃」，玧其走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所以他應該回去了，只是我們不知道他去哪。」。
過了很久，柾國好像被說服了，但是他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問題：「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