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刺客。
其實柾國一天有兩次不在智旻身邊，但時間點不一定，畢竟敵人可能摸透他們的行蹤，那兩次一次會在早上，一次則是在晚上，時間不超過一刻鐘，他們有特殊的聯絡方式，燦赫會來接替他，讓他可以梳洗。所以智旻以為的隨時隨地都在，也不盡然，但差距不大就是了。燦赫是他的搭檔，主要負責儲惠院四周的安全，除了他之外，還有伯元，他們會互相遞補，讓彼此有休息的時間。但內院主要就是柾國負責，反正他之前是寸步不離金泰亨，現在改成朴智旻，麻煩的是他在泰亨面前可以現身，在智旻這，得一直找地方躲起來，因為泰亨知道他不愛人跟。朴智旻真的很麻煩。
隔天早上，起床後，智旻趴在桌上回想他覺得人生最丟臉的一次經驗。
那時他在尚書府，義父金贊恩考較他功課，他背得很熟，正開心著，金贊恩就說「智旻啊，你用功歸用功，但反應不夠快，這樣不行」。
「那要怎麼改呢？」智旻很誠心的問。
碩珍在旁邊就說，「那簡單，我出問題，你必須立刻回答，而且答非所問才行。」
「這麼簡單？」
「你要試看看嗎？」
「當然好啊！」智旻勾起嘴角，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那好，第一題，你今天晚餐吃什麼？」
「我喜歡讀書」，智旻很開心，他太厲害了。
「你叫什麼名字？」
「泡菜真好吃。」
「錯了！你看！」碩珍得意的揮著手。
「那有人叫泡菜真好吃！」智旻抗議。
「那再一次！」碩珍想想，又出了一題，「你喜歡什麼動物？」
「我的生日是十月十三。」
「二加二是多少？」
「四啊！」智旻瞪著大眼，無比認真的回答。
金贊恩、金碩珍放聲大笑。
「哈哈哈，你又錯了！」
「不是啊哥，你不是說再一題！」
「我明明說再一次！而且如果只有一題，你幹嘛還回答？」，碩珍取笑他。
智旻覺得丟臉的要死。
但現在，他覺得那有什麼！
誰能知道自己人生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丟人的事？
讓別人欣賞活春宮，自己的活春宮，這應該排得上丟臉事蹟前五名吧？
「啊～～～～！」智旻把頭埋在桌上吶喊，猛然想到那人也聽得到，又立刻住嘴。
這樣不行，得想想辦法。
泰亨正在親吻智旻，他手移到智旻腰上，正要解開腰帶，智旻拉住了他的手。
「泰亨，你把燭燈熄了。」
「怎麼了？」
「太亮。」
「旻旻，不用吧！」
「那算了」，智旻站了起來，推開泰亨。
「好好好，你等等」，泰亨無可奈何的熄了燈。
之後每次智旻都要求泰亨一定要撚熄蠟燭，否則他不願意。泰亨覺得根本多此一舉，但智旻很堅持，泰亨只好答應。
但沒多久，泰亨就不開心了，他喜歡看著智旻迷醉的表情，於是他很有技巧的在智旻還沒上床前做。例如說在智旻讀書時，親吻他，等他意亂情迷，就一舉得逞，智旻來不及要求他撚熄燭燈，他可以盡情的欣賞智旻的媚態。但柾國很困擾，因為他得找個地方躲好。即便是在以前，泰亨跟後宮佳麗上床，柾國也會避開。誰閒閒沒事看這個？也只有朴智旻以為別人都愛看，想到智旻要求熄燈，柾國嗤之以鼻。
由於泰亨不再待在臥房才親熱，柾國有時真的沒來得及避開。
最離譜的一次是在書房，柾國習慣躲在屋樑角落，但泰亨直接把智旻按倒在書桌上，智旻雙腳大開，泰亨壓在他上面，兩人滿身大汗時，柾國在他們的正上方。
偏偏智旻在這時看到了他，其實也是因為他很在意，會不自覺的張望。柾國躲的很好，但燭燈映照著他的眼瞳，智旻一瞬間看到了他。
智旻慌得把臉埋在泰亨胸前，但泰亨用手托起他的下巴，他想看智旻，於是智旻所有表情反應，盡收柾國的眼裡，柾國認為自己不會想看，但他錯了。智旻臉被泰亨撐起，滿佈情慾之色，躺在凌亂的衣服上，張著嘴呻吟，肌膚散發粉紅光澤，他左腿掛在泰亨肩上，右腳在泰亨手臂上，不斷迎合著泰亨的進出。柾國移不開眼，覺得整個人跌落在滾燙的熔岩裡，就要被慾火燃燒殆盡。
智旻感覺到柾國雙瞳盯著他，他全身燥熱又窘迫，恍惚似柾國在跟他做愛一般，他竭力不去想，不去在意，但柾國晶亮的瞳光逼得他無處可逃。
智旻接下來的日子，在一種極度尷尬羞惱的情況下度過。他連書都看不了，獨自站在烈日下，餵池塘裡的魚，池塘四周一無遮蔽，這反而讓智旻安心，所以他寧願頂著烈日，站到腳酸。
這日，他在池邊磨磨蹭蹭，一點一點的灑魚餌，然後他昏了過去，太陽真的很毒辣。
柾國抱著他，飛奔回臥房，一邊叫人來，一邊把智旻放在床上。
智旻醒來時，泰亨在他旁邊，「旻旻，你想嚇死我？」
「泰泰，我頭好昏。」
「誰讓你站在太陽下一個時辰！」
「我喜歡站那！」智旻想到柾國，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我已經叫柾國跟著你了，他現在不用躲起來，你到哪，他就到哪。」
「你說什麼！」
「你都昏倒了，我不能讓你再有下一次！」
「你只要把田柾國叫回去，我就沒事了」，智旻不敢相信事情會變成這樣。
「還是你要內官跟著你？」他那裡還有很多小太監，可以叫來智旻這。
「不要！都不要！」
但事情泰亨說了算。
之後智旻在臥房睡覺，柾國就站在門口，像個門神一樣，一旦智旻出了院門，柾國就跟在他的身邊。
智旻快瘋了。
有誰想看到一個看過自己裸體，而且做那件事的人，隨時在自己眼前晃！
他連看都不看柾國一眼，逕自去池塘那餵魚。柾國找來了一把傘，幫他遮陽。
智旻把魚飼料一次撒完。
然後走去樹下玩水，柾國把傘收了起來，站在智旻身後，智旻覺得如芒刺在背，刷的站了起來，乾脆回房。書也不念了，直接窩在床上生悶氣。
下一秒刺客就出現了，他破窗而入，柾國把臥房門撞開，腰裡的匕首朝著對方丟了過去，對方閃過，拔出劍來，朝著床鋪衝，柾國彎腰抬腿抽出靴子裡的飛鏢，抬手擲向對方的門面，對方用劍格擋，柾國趁他停下腳步，手刀劈下，刺客的劍落地，兩人纏鬥在一塊，柾國雙手抓住對方的頭，用力過肩摔下，兩人一起倒在地上，柾國抓起地上刺客的劍，揮劍就刺，刺客慘叫一聲，他的肩膀被刺出一個血窟窿，他翻身推開柾國，打算逃出去，但柾國連起身都沒有，他拿著刺客的劍橫劈過去，直接削斷對方的腳踝，刺客倒地不起，柾國這時才站起來，拿劍抵著對方的頸子，伯元把刺客用繩子綁了起來。
等泰亨來時，智旻就一點都不好，他氣壞了！
「柾國做得好！」，泰亨誇獎柾國，然後轉頭對智旻說：「智旻，柾國待在你旁邊是正確的。」
狗屁！
這下子智旻連一丁點私人的空間都沒有了。
智旻早上起來，走出臥房梳洗，柾國亦步亦趨的跟著他，他吃飯、看書、作畫，柾國都站立在他身後，不再是守在門外，最可恨的是，沐浴時，柾國背對著他，就站在浴桶旁邊。
智旻坐在小溪流旁大石上，仰天長嘆。
「你可以像以前一樣躲起來。」
「這樣你會暴露出來。」柾國面無表情，其實他蠻喜歡這樣的安排，但多年的訓練，讓他習慣板著臉。
「那刺客不就剛好可以引出來」，智旻答。
「你不可以是誘餌。」
「我沒關係的。」
「皇上交代了。」
「唉～」智旻單手托腮，乾脆放空。
時序已經入秋，微風吹起，帶著一絲涼意，秋陽灑落在櫻花樹葉上，樹影斑駁，掩映兩人的身影。柾國微低著頭，背著陽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智旻一直到黃昏才走回臥房，傳人備水，準備洗澡。
柾國站在他前面，背對著他，智旻開口，嘆了他今天第一千次的氣，抬腳跨入浴桶裡。
熟悉的水聲響起，臥房裡熱氣蒸騰，柾國盡量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四周，小心提防可能出現的刺客。
沒多久，水聲消失了。智旻趴在浴桶邊，盯著窗外，然後他開口，「你不用洗澡嗎？」
「我洗好了。」
「喔。」是什麼時候啊？我睡著的時候嗎？
智旻接著起身，他泡太久，腳有點軟，只好扶著桶子，等好些了，再拿過巾子擦乾，披上衣袍，抓起一頭長髮，走了出去，柾國立刻跟上。
智旻抬手絞乾頭髮，在半乾時任它披垂在身後，「貴姓？」
「田。」
「住哪？」
「羊肉胡同第三戶。」
「家裡有誰？」
「只剩我爹。」
「其他兄弟姊妹呢？」
「哥哥在北邊邊城守關。」
「你會回去看你爹嗎？」
「會。」
「什麼時候？」智旻實在太想知道對方何時不在。
「你不用知道。」
「說嘛～」智旻不管他說話的語氣有多撒嬌，他不達目的，決不甘休。
柾國乾脆閉上嘴巴不說話。
智旻狂躁的揪著自己的頭髮，驀地，他想到了一個方法，他胡亂拿髮髻將頭髮綰起，他一定要甩掉這個牢頭！
晚上泰亨過來，「你頭髮怎麼亂成這樣？」他好笑的看著智旻。
這時候誰還管頭髮！
泰亨把他的髮髻抽掉，重新幫他梳理，他抱著智旻坐在他的大腿上，柾國已經走出書房，還幫他們關好門了。
泰亨撫著智旻的背，親吻他的額頭，問「柾國還盡責吧？」
「唔，隨便」，事實上太盡責了。
泰亨伸手，抓了抓智旻的下巴，「柾國是最棒的，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喔」，毫無靈魂。
「我的智旻絕對不可以有事」，他在智旻的額頭上喃喃的說。
隔天，智旻沐浴時間到，柾國一樣站在前方，背對著他。
智旻把衣服脫下來，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但這次他沒有把衣服放下，他一手拿著衣服，一手撥弄著浴桶的水，製造水聲。
然後他站在浴桶旁，等待一陣子，接著緩緩朝著臥房門移動，他今天特意沒關門。他走到門邊時，驚訝的看著柾國轉過身來。
「你怎麼可以偷看我洗澡！」智旻指控。
「你沒洗不是嗎？」
「你，你，不管！你不可以轉頭！」智旻拿著衣服遮住自己。
「你要去哪？」柾國不想糾結在洗澡這件事上。
智旻突然想起他的目的，他抱著衣服轉身就跑，那模樣就像房子失火了，他正忙著逃生。
柾國從背後一把撈起他，在智旻耳邊說，「浴桶在裡面」，抱著智旻轉身朝著臥房走。智旻衣服被扔在地上，雙腳亂蹬，雙手抓著柾國箍在自己腰上的手，試著扳開他，但沒有用。在進房前，智旻死死摳住門板哀號，「不要～我要出去～」。柾國伸出另一隻手，一指一指的掰開智旻摳住門板的指頭，智旻狂喊「不～」。然後他抬高智旻，托起他的腳，把他扔進浴桶裡，水花四濺，智旻蹲在桶裡，瞪著他。
怎麼連生氣都這麼可愛，柾國心想，但他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去。
智旻憤憤的洗澡，搓得自己皮膚都紅了，然後忿然起身，隨意擦乾，穿上新的衣服，頭髮濕淋淋的貼在背上，大步朝外走去，他直衝院門。柾國扛起他，智旻頭朝下，頭髮上的水滴，一路從院門滴到書房，他拼命掙扎，柾國一手拍上他的臀部，「你安份點！」
「我偏不！」
柾國把他丟到書房的貴妃榻上，智旻騰身而起，柾國雙手壓著智旻肩膀，一腳屈膝壓住智旻的雙腿，俯下身來，把話說到智旻的臉上，「你再動，下次我就盯著你洗澡。」
智旻雙耳通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但他乖乖躺好。柾國看他靜下來了，便拿了條布巾，幫他絞髮。
智旻呈大字型躺著，眼睛盯著上方，這張貴妃榻是泰亨請人做的，所以只比床略小。
「你怎麼知道的？」智旻得從錯誤中學習。
「水聲不一樣。」
智旻耳朵紅了，柾國還補了一句。
「我耳力很好。」
智旻想把自己埋了，但是在這之前，他得先殺了田柾國滅口。
一樣，又是洗澡的時刻，智旻特意忍了一個月。
脫衣，跨入浴桶。
然後他對著眼前的人說，「我想看書」
「現在？」
「對！」
「洗澡時看？」這是什麼狀況。
「對！書在書房桌上。」
柾國大步走了出去，他不怕智旻耍花樣，事實上他還很期待，因為他可以讓智旻死心。
智旻起身把臥房門上鎖，抓了衣服，就爬上窗子。
柾國站在窗外，把書遞給了他。
「拿去。」
智旻傻傻接過，他一腳還踩在窗框上，人一絲不掛。
「你要在這看？」柾國問。
「變態！」智旻把腳收回來，啪塔的把門關上。
過了十天，一早智旻就在作畫。
「柾國啊，你看看我畫得怎樣。」
「你喊我柾國？」柾國一副我們很熟嗎的表情。
「有什麼不對嗎？」智旻咬著牙，露出笑臉問。
智旻通常都連名帶姓的喊他。
「沒。」然後柾國瀟灑走了過來。
下一秒智旻手上的毛筆就畫到了柾國黑色衣服上。
「哎呀，我太不小心了！你趕快去換件衣裳吧！」
柾國饒有興致的看著智旻的表演，他的演技慘不忍睹，真是好看到不行。
「沒關係，看不出來。」
也是，都黑抹抹的。
智旻乾脆也不管了，直接拿了硯台，把墨汁就淋了上去。
「這樣呢？」他滿臉笑意。
柾國挑起濃眉，勾起嘴角，當著智旻的面就把他的衣服脫了下來。
智旻大喊，「你幹嘛！」
「換衣服啊！」
柾國露出他的胸膛，上面墨漬斑斑。
「這樣不行，你要去清洗！」
柾國假裝思索，「也對」，拉著智旻的手，就往廚房走，廚房外有口水井。
「你去就好！幹嘛拉上我！」
「是你造成的，你本來就該負責。」柾國腳步沒停，智旻跌跌撞撞的被他一路扯到水井邊。
智旻勸他，「你放開我，才好清洗。」
「我一隻手就夠了。」他抓著智旻，一邊打水，很快就單手拉了桶子上來，舀了一瓢，清洗墨漬。
「你這樣褲子都濕了。」
「你要我脫褲子嗎？」
「不用了」，智旻氣虛的說，他相信柾國真的會在他面前脫，然後他掙扎著想把手抽回來，整個手臂紅成一片，「我手好痛」。
柾國放開他的手，改箍住他的腰，然後抱起他，智旻腳懸空，像個娃娃一樣，掛在柾國的手上，智旻悔不當初。
回到內院，柾國不知從哪拿出一套衣服，對著哀怨的智旻說：「以備不時之需。」
然後，他看著智旻，鬆開雙手，解開腰帶，智旻飛快的轉過身去，然後拔腿就跑。
柾國踢掉褲子，在智旻衝出門時，又撈回了他，「我不介意抱著你穿褲子」。
「不好吧」，智旻覺得耳朵一陣熱氣，全身都麻了。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全身光溜溜的，也不害臊！
「那要看你的表現。」
「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跑了。」
「太遲了」，不嚇一嚇他，這矮個子不會安分。
然後智旻被圈在柾國腰間，柾國慢慢的把褲子穿好，然後放開他，改抓他的手，把上衣穿好。
智旻從沒這麼難捱過，他只想寫一個「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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