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柾國在晚上十二點時離開公司,他剛把一堆報廢的器材裝箱封好,全都堆在公司門口,等明天清掉。然後他沿著路漫無目的的開車,他不想回去,失眠問題讓他一點也不急著回家,他之前會喝酒,希望能好睡一點,後來差點把工作搞砸了,他就戒酒了。他不想去看醫生,因為他不想吃安眠藥。
街角的酒吧門口,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在糾纏一個男生,柾國正打算把車停下來,就發現那高個子抱著肚子跪倒地上,他剛好開到他們面前。被糾纏的人穿著一件黑色帽T,黑色短褲,帽T上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臉,柾國把車窗按下來,開車到他的面前才看清對方的面容。
對方抬眼看著他,面無表情。
是智旻。
智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看著柾國,一動也不動,接著他轉身,走到巷弄裡,柾國慌忙的把車靠邊停,下車朝著智旻離開的方向衝去,那裡早已沒有智旻的蹤影。
柾國失魂落魄的走回車上,抓著方向盤,把臉擱在上面,直到天快亮了,他才開車回去住處梳洗,然後再度開車去上班。
一整個星期,智旻在暗夜裡,用那晶亮的眼眸看著自己的畫面,在腦海不斷浮現。柾國在星期一晚上九點來到智旻的住處,他站在門口,盯著門板發呆。
這裡,他來過許多次,經過了兩年,一切卻熟悉如在昨日。曾經,他會在夜裡來到這,打開門,迫不急待的越過整個客廳,臥房裡的智旻會坐在床上等他,一臉期待又羞澀的看著他。
然後他們上床,他的唇會落在智旻身上,他的手會摟住智旻的腰,他們的汗水交混,智旻的喘氣呻吟會讓他更加亢奮,他永遠要不夠智旻。
柾國吐了一口氣,把自己從回憶中拉回來,他低頭看著密碼鎖,然後皺起眉頭。
上面有血跡。
柾國伸出食指沾取,把手放在眼前,用拇指抹開,是血沒錯。
他立刻焦急的按下密碼,感謝上帝,密碼沒變。門一開,就看到地上一點一點的血跡,沿著客廳,直達臥房。臥房門沒關,門把上有血跡沾染的痕跡,非常明顯。柾國慌忙跑了進去,智旻躺在床上,斜著眼看他,他已經沒有力氣轉頭了,一看到是柾國,智旻無力的吐了口氣。
他身上的白色襯衫被鮮血濡濕,柾國拿起手機來,打算要叫救護車,智旻喘著氣說,「泰亨」。柾國立刻把電話掛斷,改撥給泰亨。
「智旻出事了」。
泰亨在電話那頭說他馬上到。
柾國把智旻的上衣剪開,他身上有三道平行的傷痕,分別在胸口跟腹部,柾國拿來乾淨的毛巾想要幫忙止血,但鮮血沒多久就濡濕整條毛巾,柾國的手在抖,但他聲音很平穩,他拼命跟智旻說話,「沒事的,智旻等等就沒事了,看著我,告訴我,我是誰?」
「柾國」,智旻有氣無力,他意識開始不清醒。
「對,我在這,你不用擔心。告訴我,你在哪?」
「我回來了」。
「對,你回來了,這裡是哪裡?」
「我不想回來」,智旻恍恍惚惚的說。
柾國的眼淚掉了下來,「對,你不想回來,可是你回來了,這裡是哪?」
「首爾。」
「沒錯,你回來首爾了,太好了」,柾國流著淚,「可是你受傷了。」
智旻閉上眼睛,他好睏。
「智旻智旻!告訴我你怎麼受傷的。」
智旻睜開眼睛,努力回想,「我摔下來,鐵柵欄」。
「柵欄怎麼了?」
「有刺,我來不及避開」。
柾國哭得更厲害了,「不會有事的,金泰亨就要來了」,他流著淚,兩眼通紅的安慰智旻,也像是在安慰他自己。
泰亨來了,柾國小心翼翼的抱起智旻下樓,智旻痛苦吸氣的聲音,揪痛了柾國的神經。他無比輕柔的把智旻抱進車裡,後座一個女士立刻接手處理智旻的傷。泰亨把車門關上,對著柾國說,「謝謝你,智旻交給我就行了。」
「不,我要守著他!」,柾國慌亂的搖頭。
「不用了,田柾國,你回去吧!」
泰亨逕自走回車上,關上車門,叫司機開車,留下柾國一人站在原處。柾國手上血跡開始乾了,繃在他的肌膚上,像是他緊繃的心弦,他默默走回樓上,坐在床沿,失神的發呆。
接下來的日子,柾國下班就到智旻住處察看,他不知道智旻會不會回來,什麼時候會回來。他把房間裡的血跡都清理乾淨,換掉沾滿鮮血的床單,重新鋪上乾淨的。後來他乾脆睡在智旻那,早上從智旻住處出發去上班。
他精神狀況不好,總是失神發呆,像一個接觸不良的插頭,不知道何時會電線走火。南俊讓他處理公司內部的事務,不讓他出外勤。柾國打過電話給金泰亨,金泰亨沒接,他一直很氣柾國。
柾國不想失去理智、不想失去控制,但這次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他躺在智旻床上,蜷縮著身子,無意識的咬著手指。他覺得自己蠢得要死,膽小的要命。所有一切都是小事,都不重要,智旻的安危才最重要。要是智旻有三長兩短,要是智旻不在了,他該怎麼辦?只要這麼一想,柾國整個人就被焦慮吞噬,他狂啃自己的拇指,陷在恐慌中,慘白著臉,在黑暗的房間無聲的落淚。
三個月後,柾國下班回到智旻的住處,按下密碼,門沒開。
怎麼回事?
他又再一次按密碼,一樣,門文風不動。
然後他理解過來,密碼改了。
智旻回來了。
他呆站在那,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然後門從裡面打開了。
智旻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他消瘦了不少,但他好好的站在自己眼前,明亮的眸子盯著他。
智旻似乎說了些什麼,但柾國完全沒聽到,他呆看著智旻,然後走上前,捧住智旻的臉,低下頭,吻住智旻的雙唇。
接著他托起智旻的臀,朝著臥房走去,智旻任他抱著,圈著柾國的脖子回吻他。柾國把智旻放在床上,戀戀不捨的親吻他的臉龐,一切都那麼不真實。直到柾國解開智旻的上衣,看到上面猙獰的三道疤痕,柾國整顆心都揪緊了,他真切地感受到智旻不是在夢中。他用手指輕輕拂過,在上面留下細吻,智旻側轉過頭,喘著氣。
然後柾國進入智旻的甬道,智旻的酡紅臉上滿是沈醉。活生生的,羞澀性感的智旻,在他身下婉轉呻吟,不是蒼白著臉,浴身鮮血。他低頭俯身,在智旻唇邊低喃「我愛你」,智旻張大眼睛,驚慌的看著柾國,斷斷續續的回答「我不愛你」。柾國毫不在意,他含住智旻的唇,用舌頭感受那柔軟溫潤的觸感,然後再次表露他的心意,「我愛你」,接下來他開始抽送,智旻沒法回答,他仰頭低吟,柾國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只要感受智旻在自己身邊,他正抱著智旻,他正在跟智旻做愛,這樣就夠了。他不安飄盪的心,終於可以落地。
然後柾國抱著智旻去沖洗,智旻開口問他,「你是不是睡在我這?」
「唔」,柾國打開水龍頭。
「你怎麼可以睡我這!」,智旻指責他。
「嗯」,柾國坐在浴缸邊緣,讓智旻坐在自己大腿上,把蓮蓬頭拿了過來。
「你等等要把你的東西拿回去!」,智旻繼續說。
「好」,柾國把手探進去,溫柔的幫他把東西清出來,智旻輕喘。
沖洗乾淨後,柾國再度把智旻抱起來,智旻好輕,他真的瘦很多。
「你要睡了嗎?」,柾國在浴室門口問他。
「對」,智旻大病初癒,體力不支,「我自己走就好」。
但是柾國沒放他下來,直接走到床前,才把智旻放下,他人躺在旁邊,幫兩人蓋上被子。
「你還沒要回去?」,智旻看他躺了下來,疑惑的問。
「再一下下」,他側躺,環住智旻的腰。
智旻掙扎了一會,最後他閉上眼睛,沒再說話。
這一下下就到了早上,柾國起身把他的衣服,浴室裡的盥洗用品,通通拿走,然後就開車去上班了。智旻躺在床上,假裝自己還沒醒,直到柾國關上門,他才緩緩坐起。
柾國的東西都拿走了,其實也就換洗衣服,牙刷牙膏之類的,但智旻就是覺得很空,他打了電話給鄭號錫,約他見面,沒一會智旻人就到了號錫的住處。
號錫的鎖、鑰匙整齊的排列在櫃子上,他房間不大,滿是工具,他正坐在一張很大的桌子前,研究手中的密碼鎖,智旻帶了一杯冰美式給他。
智旻很喜歡跟號錫聊天,他不像泰亨。如果是泰亨,跟泰亨聊,他會擔心自己,他會皺著眉,跟他說這樣不行。但號錫不會,無論智旻做什麼,他聆聽後,會問他問題,從來不會批評他。
但這次智旻沒開口說話,他一到就坐在椅子上發呆。
號錫瞄了一下他的表情,智旻不知道神遊到哪,號錫沒打斷智旻發呆,繼續忙著自己的事,反正智旻想講就會講。
良久,智旻打算回去了,他站在門前把門打開,開口喊了聲,「哥」。
「嗯?」,號錫抬頭看著他。
「我不做了。」
「好」,智旻受傷時,號錫很擔心,智旻若不做了,他舉雙手贊成。
「那你呢?」,智旻也擔心號錫。
「你做啥,我跟你做啥」,號錫說,他很講義氣。
「好」,智旻微笑著離開。
八
柾國站在門口,等智旻開門,他不知道智旻新的密碼。他一下班就過來了,早上收拾的衣物跟盥洗用具都還在車上,他根本沒回去自己的住所。
智旻打開門,面無表情的問他,「幹嘛?」
「我想睡覺。」
「要睡回去睡。」
「我睡不著。」
「你昨天不是睡著了。」
「對。」
過一會,「你是說你要跟我睡才睡得著」,智旻恍然。
「好像是這樣」,然後柾國在智旻開口拒絕前說,「就這麼一晚!」
「一晚?」
「一晚。」
兩人在門口大眼瞪小眼,過了一會,「進來吧」,智旻側身讓柾國進來。
「我可以順便洗澡嗎?」,柾國問。
智旻咬著牙說,「可以」。
然後柾國再度把他的用品跟衣物拿了回來。洗好澡後,柾國在浴室裡,把髒掉的衣服順便洗乾淨,晾在智旻衣服的旁邊。
然後他抱著智旻睡覺,在智旻背後說「智旻,我愛你」。
智旻背對著他,毫不猶豫的說「我不愛你」。
柾國親吻他的頭髮,安心的睡了。
早上一到,柾國起來刷牙洗臉,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出門了,不過他昨晚洗好的衣服忘了拿。
到了晚上,柾國過來按門鈴,智旻把衣服遞給他。
「我可以在這睡嗎?」,柾國竟然還敢問。
「不行!」,智旻斬釘截鐵。
「就一晚!」,柾國一臉認真。
「你昨天也這麼說」,智旻不信。
「我保證最後一次!」
智旻猶疑了一下,柾國趁機擠進門裡,嘴裡飛快說著,「我先去洗澡」。
於是柾國又睡在智旻床上。半夜他驚醒一次,然後他把頭窩在智旻肩上,聽智旻的呼吸聲,閉上眼再次睡去。
天亮後,柾國睜開眼,看著智旻的睡顏,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既安心又滿足的說,「我愛你」。
智旻閉著眼,語調沒有起伏,「我不愛你」。
然後柾國起床,刷牙洗臉,上班。
等到晚上他再度出現時,智旻什麼都沒說,面無表情把門關上,結果柾國慘叫,他手指被門板夾到。很自然的他又再留了下來,手上包了一大包。
五天後,他的手指頭痊癒了,智旻面無表情的拒絕讓他進門,這次換夾到腳。智旻幫柾國包裹時,柾國溫柔的微笑著,智旻覺得他應該傷到腦子。
二個月過去,智旻坐在床上,柾國親了智旻的頭頂心,摸摸他的頭髮,然後說「我愛你」。
智旻老話一句,「我不愛你」。
「我去上班了,九點就回來」,然後柾國出門了。
這兩個月,柾國每天都睡在智旻這,但他們的相處跟之前完全不一樣。
以前他們一個月才見幾次面,見面就是為了上床,不談感情。
現在柾國直接住在這,除了睡覺,親密一點的接觸卻完全沒有。但是他天天跟智旻告白,睡覺的時候,早起上班的時候,沒有一天落下。
智旻的回答千篇一律「我不愛你」,但柾國毫不在意。只要智旻讓他留在身邊,不趕他走,他可以看到智旻,可以跟智旻說話,柾國便無所謂。
只要智旻好好的,就好。
他愛不愛自己,沒有關係,自己愛他就好。
未來會怎樣,他不想管。自己會變怎樣,他不去在意。
現在他只知道他不能沒有智旻。
等到柾國出了門後,智旻低下頭,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心想,這樣對嗎?他應該不要再讓柾國進來。
然後他聳聳肩。其實也沒什麼,柾國什麼也沒做,真的只是睡覺罷了。
不行,要是兩人又再度牽扯不清怎麼辦?智旻皺起眉頭。
哈,反正自己都打算不幹了,有麻煩的是田柾國吧!智旻抬起下巴,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他每天都說「我愛你」。智旻的臉再度垮下來。
那又怎樣,自己都一清二楚的跟他說「我不愛你」了。智旻挺起胸膛,堅定的點了點頭,然後走去刷牙洗臉。
下午五點,柾國提早回來,智旻不在,柾國被鎖在門外,但是他哪裡都不想去,他靜靜站在門口等。沒多久,金泰亨出現了。
他疑惑的看著柾國,「你幹嘛站在這?」
「智旻還沒回來。」
「那你幹嘛不進去等?」
「我不知道密碼。」
泰亨很驚訝,「你不知道!?」
「嗯」,柾國面無表情。
泰亨笑了,他得意洋洋的走過來,「我知道,智旻改的第一天,他就告訴我了」,泰亨當著柾國的面驕傲的按密碼,0901。
噠一聲,門開了。
柾國笑了。
泰亨看著柾國的笑臉,皺起眉頭,然後他突然明白過來,「你生日?」
「嗯」,柾國笑著點點頭。
「那怎麼行!智旻是我的!我要叫他改!」,泰亨立刻打電話給智旻。
柾國越過他,走進房裡。
沒多久智旻回來,柾國站在門旁熱切的看著他,泰亨在客廳裡纏著智旻,「旻旻,我不管」。
智旻都快被他氣死了。
天哪,柾國發現了,他會怎麼想?智旻連轉過頭看柾國的勇氣都沒有。
好不容易泰亨走了,智旻假裝沒事的走進廚房,準備做晚餐。這兩個月,如果柾國早點回來,智旻就會煮飯。
吃飯的時候,兩人靜靜的吃,智旻低著頭,完全不去看柾國的臉。
驀地,柾國開口,「智旻」。
「呀!那沒什麼意思,你不要想太多,不就是密碼,我只是隨手設定,沒有特殊含義,絕對沒有!」,智旻劈哩啪啦說了一堆。柾國沒有反應,智旻於是抬起頭來,柾國滿臉笑意,欣喜滿足的看著他。
智旻耳朵紅了起來,「田柾國,我說真的,我不愛你」。
「好」,柾國笑容擴大,智旻簡直想打他。
「真的!」,智旻急了,身體往前傾,雙手放在桌上,筷子抓得好緊。他好可愛~
「嗯,我知道」,柾國說,「是我單戀,朴智旻不愛田柾國,是田柾國愛朴智旻」。
「對⋯⋯」,智旻羞澀,往後靠在椅背上,然後他強調的說,「就是這樣!」
晚上睡覺,時隔兩個多月,兩人做愛。柾國抱著智旻說了無數次的「我愛你」,智旻聽得漲紅了臉,摀著柾國的嘴,不讓他再說,但沒有用,柾國的情話像不用錢一樣,一句又一句。然後他一邊推送,一邊在智旻耳邊喘著氣說,「我愛你」,「跟我在一起」,「我不能沒有你」、「拜託」⋯⋯。智旻亢奮的高潮,差點昏了過去。
等兩人躺在床上,準備入睡,柾國還不肯停,他在智旻背後留下細吻,喃喃的說,「喜歡你」,「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智旻終於忍無可忍,他推開柾國,「你不准再講了!」
「我忍不住」,柾國真誠的說。
「你知道我不愛你,你還一直說!」,智旻對「不愛你」這件事真的很堅持,他大概會記一輩子。
「沒辦法,我暗戀你」,柾國什麼都敢說,他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智旻,「可以嗎?可以暗戀你嗎?」,他低頭含住智旻的食指。
「不可以!」
「可是我沒辦法」,柾國舔著智旻的指尖,盯著他的臉告白,「我好愛你」。
「那,那你只可以暗戀我」,智旻難為情的說。
「嗯,我只暗戀你」,柾國點頭,放開智旻的食指。
「不,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要你只可以暗戀我,我是說,你只能暗戀,其他不行」,智旻講得亂七八糟的。
「我懂」,柾國舔著智旻的掌心。
智旻覺得他根本不懂,但他懶得再解釋,他把手收回來,轉過去睡覺。
「我知道你不愛我,我可以一輩子暗戀,我一輩子只暗戀你」,柾國真的懂,他懂智旻的彆扭,但他對智旻毫無所求,他只想愛智旻。
智旻把臉埋在棉被裡,羞窘的回應「嗯」,柾國最後說的話,讓他心裡頭滿是甜蜜。他把被子推開,轉過頭去,親了柾國的臉頰,「你說的」。
「嗯,我說的」。
智旻抿著嘴笑,他的眼睛燦若繁星。
「那我可以繼續了嗎?」
智旻可愛的點點頭。
「智旻,我愛你,我只要你,只在乎你⋯⋯。」
番外。彆扭。
智旻趴在桌上寫卡片,下個月柾國二十八歲生日,他們同居兩年了。禮物也買好了,是一副對戒,智旻親自包裝,正擺在桌上,看起來漂亮極了。
泰亨在旁邊喝著果汁,滑著手機,過一會,他朝著智旻的卡片望去,上面滿滿寫的都是「我不愛你」,「我不喜歡你」,「我最討厭你了」。然後智旻把筆放下,開始拿出彩色筆在旁邊畫愛心,他把每個愛心都塗滿顏色。
泰亨抓抓下巴,覺得搞不清楚狀況。
「智旻啊,你這卡片不是要送給田柾國的嗎?」
智旻頭也不抬,只點頭應了一聲「嗯」。
泰亨想不明白,他乾脆放棄,低頭繼續滑手機。
番外。你喜歡誰。
智旻跟號錫開了一家鎖行,泰亨出資。平常智旻就待在店裡幫忙記帳這些雜事,真正忙的是號錫,很多人找他,大部分都是有錢人或是政府要員,黑道也不少,畢竟有些東西沒辦法存在銀行。所以智旻突然變得很閒,他沒有任務要接,化妝技巧毫無用武之地
但現在智旻拿了張照片,放在梳妝檯前,正在仔細描繪。
今天晚上柾國出外勤,保護一個官員的女兒,出席時尚晚會,很晚才會回來。
晚會在八點開始,沒想到才九點,主辦單位的發言人,就敲著香檳,跟大家宣布晚會必須提前結束,他萬分抱歉的彎腰鞠躬。
柾國嘆了一口氣。
他安全護送那位官員的女兒回去,十點踏入家門,智旻窩在沙發上看影片。
柾國把外套掛好,鑰匙放在玄關桌上,坐上沙發,把智旻抱過來坐在他腿上,然後說「調皮搗蛋」,低下頭親吻智旻的額頭。
智旻咬著下唇,「什麼啦!」
「你自己知道。」
智旻真的超疑惑,「你到底怎麼認出我來的啊?」
「心有靈犀!」,柾國跟智旻一樣,對某些事莫名的堅持。
「哼!不說就算了,稀罕!」,智旻嘟嘴不理。
「你幹嘛要提早結束派對?」,柾國問。
「你不跟我說,我也不跟你說」,智旻的聲音好甜。
「你下次不可以這樣。」
「為什麼?」
「那是工作。」
「我又沒有耽誤到你們。」
「你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而且現場人很多,搞不好有人混在裡頭,我怕我顧不到你。」
過一會,智旻囁嚅的說「好啦⋯⋯」。
然後又是一連串的田氏情話,柾國說不膩,智旻聽不煩。
柾國捧著智旻的臉,拇指滑過他的臉頰,「我眼裡只有你,心裡只有你,你不用擔心其他人」。
原來柾國知道啊⋯⋯。
「她每次都找你們,還指定要你貼身保護,我不喜歡她」,智旻不開心。
柾國看著智旻,智旻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正打算強辯幾句,柾國卻開口說,「智旻,我們結婚吧!」。
智旻張開嘴,又閉上,再張開,還是沒有聲音出來。
「好嗎?」,柾國又問了一次。
「好」,這次終於說出來了。
柾國把他擁入懷裡,「不可以反悔」。
「不會反悔。」
「不可以離婚。」
「不離婚。」
五個月後,六月十三日,智旻跟柾國結婚,在玧其的豪宅舉辦婚禮,當年鑽石項鍊委託案的現場。
「所以你比較喜歡金智淑還是朴智旻?」,智旻在柾國吻了自己後,當著大家的面問。
其實大家也很想知道。
柾國假裝思考,氣得智旻拼命打他。
為什麼有人要吃自己的醋啊?柾國實在搞不懂。
「你是金智淑的時候,我喜歡金智淑,你是朴智旻的時候,我喜歡朴智旻,你怎麼改變都不重要,我會找到你,我只愛你。」
「噢⋯⋯」,全場人倒在田氏情話裡。
智旻滿意的抱著柾國親他。
可以順利把智旻帶回去了,柾國心想。
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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