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智旻正在準備甜點，他不知道對方喜歡什麼口味，說實在的，他連對方吃不吃甜點都不是很確定，「唉呀，不管了！反正就是答謝他照顧自己」，不要緊張，智旻深呼吸，然後吐了口氣，他做的是起司蛋糕。
智旻人在他的住處，他讀餐飲，很早就買了個烤箱，放在住處，平常沒什麼用到，但今天不一樣，他拿出來烤蛋糕。
蛋糕烤好後，智旻小心地放進他精心挑過的紙盒裡，然後再裝進袋子裡，一切都準備好了，智旻朝著號錫的住處出發。
坐在捷運車廂裡，智旻把紙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小心的護著它，到站後，仔細地提著蛋糕，避免被人碰撞，弄壞了蛋糕的造型。
到了號錫住處的一樓大廳，智旻按了對講機，他不是要找號錫，他要找號錫的鄰居，閔玧其。
「喂？」，玧其特有的煙酒嗓從對講機裡傳來，智旻緊張的吞了一口口水，「玧其哥，是我，智旻，我來拿東西給你⋯⋯」
門「喀」的一聲開了，「上來吧！」
「好！」，智旻開心的笑了。
到了玧其住處的門口，智旻按下電鈴，玧其來開了門，智旻立刻把紙袋舉高，放在玧其的面前，「玧其哥，這是我自己做的小點心，是為了答謝你上次照顧我的！」，智旻緊張的說完。
玧其噗哧笑了出來，「你不打算進來再講？」
智旻把袋子放下，覺得自己蠢斃了，為什麼在這個人面前，這樣慌張⋯⋯
「進來吧！」，玧其讓開身子，轉身朝著房內走去。
智旻輕聲說著，「打擾了」，也跟著進去了。
這天下午，智旻待在玧其的住處，兩人一邊喝咖啡，一邊吃著智旻帶來的起司蛋糕，一直聊到晚上吃完晚飯，智旻才帶著笑回到自己的住處。
現在智旻開口閉口都是「玧其哥」了。
「玧其哥真的好厲害，我看他用機器作曲，好神奇喔，超級專業的！」
「玧其哥會彈鋼琴！」
「玧其哥看好多書！」
某一天，玧其到碩珍的住處，煮飯給大家吃，隔天智旻開口都是「玧其哥煮的炸豬排丼飯好好吃！」
柾國那天晚上，就在碩珍那炒了一鍋香腸炒飯，智旻坐在桌子前，邊吃邊說，「如果可以，真想再看看玧其哥還會做什麼」，說完他不好意思的笑了。
柾國覺得自己的炒飯全是酸的，自己有加醋嗎？
「我上次烤了起司蛋糕給玧其哥吃，他好像沒有很喜歡，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巧克力蛋糕？」
「我，我喜歡起司蛋糕！」，柾國嘴裡還塞著炒飯，就急著舉手說他愛吃起司蛋糕。
「嗯，改天再烤給小國吃」，智旻說完，又問碩珍，「哥，還是你幫我問。」
「問什麼？」，碩珍說。
「問玧其哥愛吃什麼⋯⋯」
柾國的話卡在嘴裡，他原本想問改天是什麼時候。
「你幹嘛不自己問？」
「拜託啦，哥，幫我問啦⋯⋯」
「才不要！」
「小氣！」
柾國悶悶的坐在位置上，他的香腸炒飯黯然失色。
不應該是這樣，不應該⋯⋯
「智旻哥，炒飯好吃嗎？」，柾國打斷了智旻，智旻還在盧碩珍幫他問玧其。
「小國炒的當然好吃啊！」，智旻笑著吃了一口。
「嗯⋯⋯」，然後柾國吸了一口氣，「怎樣⋯怎樣好吃呢？跟⋯跟玧其哥煮的丼飯比起來呢？」
「都好吃！」
「如果只能選一樣呢？」，柾國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不肯罷休。
「柾國，沒有這樣問的」，碩珍說，「哪能這樣比！」
不管。柾國筷子都放下了，睜著一雙大眼，認真的看著智旻，「智旻哥，你喜歡吃哪一道？炒飯還是丼飯？」
「啊⋯⋯」，智旻為難的看著柾國，然後開口，「炒飯很好吃，可是⋯可是我喜歡炸豬排⋯⋯」
柾國不開心了。
智旻連忙說，「下次小國炸豬排來吃看看，一定很好吃！」
是因為炸豬排，不是因為閔玧其嗎？「好！」，柾國用力點頭。
就算任性好了，還是想知道，想問⋯⋯
因為智旻他，他，喜歡的人，是自己，是自己⋯⋯
他親口說的，親口。
可是，他會不會忘了，會不會不喜歡自己了？
柾國覺得胸口緊緊的，他深呼吸一口氣，試著舒緩，但似乎沒什麼用⋯⋯
智旻決定做巧克力蛋糕給玧其，碩珍死都不幫他問，於是智旻想，反正都做一遍。到時候就說，就說，請玧其幫自己試味道⋯⋯呵⋯⋯
「哥在想什麼？」，驀地一道聲響打斷了智旻的思緒，是柾國，他又跑來了。
「想說做一個巧克力蛋糕給玧其哥⋯⋯」，智旻笑著說。
「我也要！」，柾國大聲的喊，「我也要吃！」
「小國喜歡巧克力蛋糕？」
「喜歡！」，柾國拼命點頭，頭都要掉下來了。
「好，那做一個給小國！」
接下來，幾乎都是這樣，只要智旻做什麼給玧其吃，柾國就吵著要一份。
但是，就算是這樣，柾國還是可以感覺出智旻對他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了，雖然還是很好，就跟智旻對其他人一樣好。
那份特別，給了別人。
自己怎麼會跟「其他人」一樣呢！不對，不可以！
看著智旻緊張地站在鏡子前整理衣服，然後拿起紙袋，裡面裝著他要拿給玧其「試吃」的東西，柾國在心裡吶喊，「我在這裡！為什麼你連回頭看一下都不看呢！」
智旻房間牆上貼著玧其的海報，桌上的日曆圈選了日期，全是玧其上台表演的時間。
天氣越來越熱，智旻約了玧其一起出去吃冰，還看了場電影。
晚上回來的時候，智旻托著腮，坐在碩珍的廚房裡，臉上帶著夢幻的笑意，他剛剛才說完今天他跟玧其出去玩的事。
柾國繃著臉沒有說話，聽著碩珍跟智旻兩人講著玧其如何如何。
然後，智旻把手放下坐正，害羞的問，「你們，咳，你們，覺得玧其怎樣？嗯，我是說，我是說，我想跟他告白，問他願不願意跟我交往⋯⋯」
「好啊！」，碩珍歡快的說。
「反對！我堅決反對！」，柾國一拳打在桌上。
碩珍推了一下柾國，「你幹嘛！」
「我反對智旻哥跟他在一起！」
「為何啊？」，碩珍覺得柾國莫名其妙，「玧其人很體貼的，不像外表那樣，話也不多，不是那種愛吹噓的男生，有理想又腳踏實地，還肯吃苦，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全身上下都不滿意，「智旻哥⋯⋯嗯⋯⋯喔！玧其哥他工作不穩定，有一餐沒一餐的，智旻哥跟他在一起會吃苦的！」
「我自己照顧自己，幹嘛要人照顧？」，智旻覺得柾國說的理由很奇怪，「我又不靠他養！」
「玧其他，他人很古怪，他幾乎都窩在他的住處，不跟人往來，太孤僻了！」
「要叫哥！」，智旻糾正他，然後智旻說，「你也一樣啊！幾乎都在宿舍作畫，你不也孤僻？」
「哪有！我有出門的！」
「你那是出門取材，才不是跟人交流！」
「我現在不就在這裡跟你們講話！」
「玧其哥也會來這裡跟我們聊天啊！」
柾國辭窮了，「就，就不好，玧其不好。」
智旻失望又難過，「我原本還以為你們兩個可以成為好友的⋯⋯」
「我，我，我」，柾國憋著一股氣，他也又難過又失望，而且還有好多好多複雜的情緒，梗在他的胸口⋯⋯
然後柾國猛地想到，「玧其他是娛樂圈的人，會有狗仔的，你跟他在一起，不會快樂，你要躲開人們的目光，偷偷摸摸的談戀愛，你要這樣嗎？」
「哪有狗仔？」，智旻看著柾國問，「我去找玧其哥不只一次了，什麼人都沒有！而且，我們是朋友，幹嘛怕人偷拍，他們想拍什麼！」
「那是現在，你們都知道他的理想，難道你認為他甘心一輩子沒沒無名嗎？」
智旻被柾國堵到說不出話來。
柾國似乎也被自己說服了一般，「所以，我才反對你跟他在一起，堅決反對！」
十一
即便柾國極力反對，事情仍沒有照他所想的那樣進行。
玧其開始出現在智旻的住處，可能是在碩珍那一起吃飯，他跟碩珍意外的合拍；可能是到智旻那試喝咖啡，有一次還把一件黑色的襯衫送給智旻穿，智旻開心的要死，像粉絲要到了簽名一樣。
這天智旻跑去找玧其，玧其興致一來，教智旻彈鋼琴。
智旻短短小小的手，放在鋼琴上，人坐得筆挺，玧其在他背後，一邊示範，一邊解說。智旻覺得他的臉好燙，心跳得好快，整個人都不是自己的了，手根本不聽指揮。
「不是這樣」，玧其抓起智旻的手，放在琴鍵上，「是這樣」。
智旻腦袋糊成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彈什麼。
玧其忍不住咧開嘴笑。
智旻很少看到玧其這樣的笑容，他一下子看呆了。
玧其看他這樣，忍不住勾起嘴角，然後對著智旻說，「蒼蠅要跑進去了。」
智旻回過神來，窘得要命。
「你真可愛。」
智旻笑了，然後對玧其說，「好少聽到哥你這麼說，要是能聽到你這樣說，我馬上就元氣百倍了！」
「說什麼？」，玧其假裝思考，然後酷酷的說，「智旻，你好可愛。」
智旻臉騰地紅了。
「又要人說，又不好意思？」，玧其覺得智旻很逗。
「嗯」，智旻摸著自己的臉，好害羞喔！
玧其又笑了，然後他把智旻放在臉上的手，拉下來握在手上，溫柔但認真的說，「智旻我喜歡你，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做我的男友嗎？」
智旻呆住了，他半張著嘴，愣愣地看著玧其。
「我喜歡你煮的咖啡，你特地做的點心，我喜歡你的陪伴，你呢？」
「我⋯⋯我⋯⋯」，智旻終於回過神來了。
好高興，好高興⋯⋯
原來被自己喜歡的人喜歡，是這樣的心情啊⋯⋯
付出去的感情得到回應，伸出去的手，有人牽住了它，感覺幸福到喘不過氣來。
智旻拼命點頭，他還說不出話來，等到他終於能回答，已經帶著哽咽，滿是鼻音，「好，好，我們在一起，我也好喜歡你，好喜歡⋯⋯」
好喜歡⋯⋯
智旻在碩珍的住處，他緊緊抱著碩珍，眼淚時不時滑落臉頰。
「你也太誇張了」，碩珍任他抱著，他知道智旻只是太開心了。
「他說他喜歡我⋯⋯」，智旻說到最後一個字，音都變了，「嗚嗚，好高興，好高興喔，哥，我，我好高興⋯⋯」
「高興還哭成這樣⋯⋯」
「你不懂，你不懂⋯⋯」，喜歡一個人，那個人也喜歡你，這真是奇蹟。他曾經對一個人告白，但包含胸口的情意，卻只能自己收好，因為對方並沒有像自己那樣的喜歡，他沒有接納自己的感情，他對自己只是像對學長一樣，像對哥一樣的喜歡⋯⋯
但這次不一樣，這次他付出去的感情，對方都能感受到，並且給予他同樣的情感。
好高興。
智旻想到這，笑著又哭了，「嗚⋯⋯哥，他說他喜歡我⋯⋯」
碩珍拍了拍智旻的背，帶著溫暖的笑，「好啦，我知道了。」
柾國沒多久到了，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著碩珍說智旻跟玧其互相表白，開始交往的事，智旻眼睛都還紅通通的。
「我知道你不贊成，但是現在可不要說那些掃興的話，智旻正開心呢！」，碩珍警告柾國。
「嗯⋯當然⋯⋯恭喜⋯⋯呵」，柾國茫茫然的，有點不知道自己人在哪，「所以你們叫我來，是要告訴我這件事啊⋯⋯這是件好事啊⋯⋯智旻哥終於要談戀愛了」，說到最後一句，柾國被胸口的疼痛驚醒。
智旻要談戀愛了，對象，不是自己⋯⋯
不對，幹嘛是自己，雖然智旻說過他喜歡自己，但是那都多久了，自己還拒絕了。
因為自己對智旻不是那樣的喜歡。
對，不是。
智旻對自己很好，很照顧自己，但是自己對他沒有感覺。
沒有。
柾國猛地站起來，「我想起來還有事情，我先走了！」，說完，柾國像是後面有人在追趕他一樣，速度飛快地離開。
「是有多趕⋯⋯」，碩珍看著關上的大門，喃喃著。
智旻跟玧其正式交往，雖然說談戀愛的人無時無刻想要膩在一起，但是智旻打算在秋天的時候開店，所以他忙得要命，又是看店面，又是跑銀行的。
玧其也忙，他正在編寫新的曲子。
柾國似乎也很忙，他窩在宿舍裡拼命作畫，畫的顏色都是一片猩紅色，燦赫說，柾國要把店裡所有的紅都買回來畫了。
然後號錫搬到新的住處，位置在漢江邊，坪數比現在的還要大上一倍，房租並不便宜。
號錫畢業已經快兩年了，他做的是服裝設計。說起來很巧，一名女演員被雜誌爆料跟一個圈外人交往，照片被刊在週刊上，可以看到女演員跟一個高大的男生舉止親密的站在一起。
女演員很有名，花邊新聞鬧得很大，人們開始起底這名男子。
男子姓金，跟女演員是青梅竹馬，富二代，染著一頭紅色頭髮。
然後人們注意到金男子的穿著很特殊。
他穿的是號錫設計的衣服。
號錫設計的衣服很休閒，帶著街頭風，非常寬大，有時候又用格子去製造學院氣質，金姓男子穿起來，帶著不耐煩的表情，讓人觀感很不好。
一個富二代，看起來就是咬著金湯匙長大，穿著打扮又喜歡吸引人的注意，看了真討厭，還跟我們的國民甜心交往！真是不可原諒！
網路上一堆人吵著要他們分手。
然後一名眼尖的網民，發現金男子是去年新聞裡報導的善心人士。
事情是發生在海灘邊，一個國小三年級的小學生溺水了，海灘上一個男子CPR把男童救活了。網民會認出他，是因為穿著泳裝的男子，身上的肌肉讓人印象深刻。
救人的就是這個姓金的富二代。
輿論一夜間一面倒。
「唉喲，是個見義勇為的好人呢！」
「好man喔！」
金姓男子穿著打扮跟他救人的形象形成反差，許多人仿效金姓男子的穿著，覺得真正的帥哥就應該是這樣。
雖然說出名的方式很讓人意外，但是號錫還是因為這樣紅了。
他的衣服賣到缺貨，光是針對冒用他商標的人提告，號錫就有收不完的賠償金。
所以號錫才有錢搬到較好的住處，新住處離他工作室也近，號錫邀請大家星期天來他新家慶祝。
於是碩珍、智旻、玧其、柾國和燦赫，都到了號錫的住處，竟然連南俊都到了。他們吃完飯後，決定再叫韓式炸雞來，當下酒菜。
外送炸雞來的是一個年輕人，長得很帥，笑起來會咧開成方形嘴，他收了錢之後，開心地跟大家揮手道謝，滿是朝氣的走了。
號錫心裡覺得這外送的男生很可愛，決定以後都叫這一家。
大家圍著沙發喝酒吃東西，問號錫金姓男子的事。
「我哪知道他，就一個客戶！」
「國民甜心漂亮嗎？」
「你們是來祝賀我的，還是來問八卦的啊？」
大家笑成一團。
等到喝酒喝到微醺，智旻發現酒不夠了，於是他到廚房去拿酒，玧其說要去上廁所。碩珍開始說他的大叔笑話，燦赫非常賞臉，笑到拍著大腿。
不知道聊了多久，柾國想著智旻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於是他起身，走到廚房察看。
站在廚房門口，柾國準備喊智旻，問他怎麼了，下一秒柾國就看到廚房角落裡，智旻與玧其正在相擁接吻。
柾國愣住了，渾身血液像被抽乾了一樣，他用力轉身，站在廚房門外喘著氣。
不⋯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
他不要看到這一幕！
不可以！不可以親智旻！
任何人都不可以！
「玧其，我愛你⋯⋯」，智旻嘆息一般的話語傳了過來。
智旻，不要！
不要跟別人擁抱！
不要跟別人接吻！
柾國揪緊自己的上衣，他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我愛你⋯⋯」，甜甜的，柔柔的，智旻的愛語。
智旻不要愛上別人，不要⋯⋯
「我也是」，玧其低聲地說，滿是寵溺。
柾國大步走開，他走得很猛，卻步履不穩。
「柾國？」，燦赫站在客廳，看到柾國走了回來，一臉痛苦，「你怎麼了嗎？」
柾國抬起頭來，看著滿客廳的人，然後他帶著氣音破碎的說，「我⋯我⋯我身體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身體不舒服？」，碩珍擔憂的問，「要不要先坐一下。」
「不用」，柾國眼神沒有焦距，他恍惚地看著大家，「我想自己走回去。」
「真的嗎？」，燦赫也不放心，「還是我陪你？」
「不了，我想一個人，謝謝」，柾國沒有靈魂的道謝，他就要撐不下去了，然後他拿起自己的背包，把它抱在胸前，走出號錫的新家。
一到外頭街道上，陽光燦爛，照得柾國幾乎要睜不開眼，他遊魂般走到人行道上，所有景物像海市蜃樓般，飄在半空。
柾國的腦子沒辦法運作，只覺得熾熱的陽光像世界末日，灼烤著自己的身軀。
他停下腳步，緩緩閉上眼，「不要⋯⋯不可以⋯⋯」
拜託，智旻，不要⋯⋯
柾國這天回到宿舍，已經是晚上，華燈初上的時候。
後來柾國回憶起這天，只記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的路，永遠沒有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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