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大學的畢業時間,我每次寫的時候都重新查,時間都有些落差。有的寫二、三月,有的寫十二月⋯⋯
後來搞懂了(真的?),畢業典禮在十二月,二月底拿畢業證。好神奇哦。
十
「叮。」
來了。
柾國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是傻子朴智旻,一下子就慌了手腳。
「哼嗯」,柾國的這聲夾雜著喉音。
看看這訊息內容,實在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張牙舞爪的貓。
他還以為他自己有多可怕呢~~
想嚇唬誰?
「切~」,柾國開始打字,「怎麼啦?」,心情真好。
「嗯⋯唔⋯有一個白目發現我喜歡NJ。」
白目?真不爽。
柾國磨著牙,狠狠的敲字,「是因為你太笨的關係嗎?」
智旻過了幾分鐘後才回,「嗯⋯⋯對。」
對別人倒是很誠實啊!「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剛剛有嚇唬嚇唬他,不知道他會不會怕就是了。」
「這就是你不對了⋯⋯」,柾國大剌剌地指責,帶著某種快感。
「我沒辦法,我怕他說出去!」
「他是會把這種事到處說的人嗎?」,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我不知道,可是只要有一點點可能也不行!」
「我覺得你應該改變策略。」
「什麼策略?」
「例如說」,柾國心情好愉快,「討好他。」
「才不要!」
「為什麼?」,柾國再度不爽。心情真是三溫暖。
「你不知道我跟他的過節⋯⋯。」
「你們有過節?」
「嗯⋯⋯好久以前的事了,其實,是我的錯。」
柾國愣了一下,他沒料到智旻這麼乾脆。
「我把他的電腦主機用壞了。」
「哦⋯⋯。」
「我不是存心的,後來還特地去打工賺錢,組了一台新的給他。」
這一段自己倒是不知道。
「可是他說電腦裡的資料不見了,就算有新的主機也彌補不了他的損失。」
「他沒說錯。」
「嗯,所以我才說是我錯了。」
「那你剛剛還說他是白目。」
「他在意無用的道歉比真誠的行動還多。」
柾國呆了一下。
「有些人總是嘴上說說,裝乖賣好,很多人吃這一套,所以大部分人就會點點頭,表示大方的說沒事沒關係,因為如果繼續追究下去,反而顯得小氣了。」
「才⋯⋯才不是這樣!你也可以真誠的道歉再採取行動補救啊!」
「什麼樣才算真誠的道歉?立正站好,一臉嚴肅,彎腰鞠躬嗎?那還不是一樣於事無補。」
「當然不用那麼誇張!」
「笑著道歉就不行嗎?」
柾國想打不行,可是他找不出理由,智旻當時雖然笑著,可是並不是蠻不在乎的模樣,他是真的覺得這樣的失誤很好笑⋯⋯
「⋯⋯我覺得跟他搭不上話,就懶得理他了」,智旻又寫。
他在扭曲事實!他明明就錯了!他沒神經,不知道造成別人多大的困擾⋯⋯
可是明明就是小事,自己為何要那麼不爽⋯⋯當時⋯⋯當時⋯⋯
當時自己要是能退讓一步,也許,現在就不是這樣了。
人會犯錯,所以人更要去學習原諒。
「反正⋯⋯我不會去討好他⋯⋯他也不屑我這樣做。」
「你又知道了?」,柾國又悶又不爽又有點心虛,超複雜的。
「因為他只喜歡聽好聽話,我才不要。」
柾國悶悶地咬著下唇,「你沒試你怎麼知道!」
「那多不好意思啊!」
果然。
柾國心情又平復了些,說到底,朴智旻還不是擱不下面子。
「那看你囉,如果你不怕他把事情說出去的話」,雖然自己不會說,但是朴智旻把自己看得那麼小人,實在讓人生氣。
「所以才說兔子你要幫我啊!你要站在我這邊啦!」
我站你那邊?
有沒搞錯?
「沒其他辦法了,你自己看著辦」,哼!
幾天後。
智旻一臉尷尬,可是兇巴巴地把一個大提袋遞給柾國,「拿去啦!你那個相機包實在不像樣!」
什麼東西?自己是被損了嗎?被人送禮物損了?
智旻看柾國沒有接過去,他尷尬不自在地把柾國的相機包拿出來,將裡頭雜七雜八的物品通通拿出來,然後一個一個擺進去,嘴裡還咕噥著,「這個包包你背起來好看很多⋯⋯咦⋯⋯這什麼?蘿蔔?⋯⋯」
他還知道自己有兩個相機包,換掉的是裝雜物的那個,裝相機的包包,倒是沒動。
一直到智旻把東西都換過去後,柾國都還沒反應過來,然後,「我走了,臭小鬼,你嘴巴給我閉緊一點,拿人手軟,吃人嘴軟啊!」,話說得超現實的,擺明了這東西就是買來賄賂自己的,可是如果智旻的臉不要那麼紅,會更有說服力⋯⋯
所以,他真的來討好自己了。
雖然做得零零落落的。
他⋯⋯他⋯⋯
他真很喜歡南俊吧!
喜歡到願意忍耐。
柾國心裡頭一陣古怪的感受,有點心虛,但更接近溫柔;有點氣悶,但似乎更像是不爽。柾國打了自己臉頰一下,把這股感受從心裡打掉,看著地板上的新包包,柾國把東西又通通擺回去原來的包包裡,拿著這個新包,柾國覺得手心燙得要命⋯⋯
那股奇怪的感受,從滾燙的手心再度攀爬上來。
這個包,這個包,得⋯⋯得還給他⋯⋯
對,還給他,還給他就沒事了。
沒想到打開門一看,智旻早就走了。
這麼急?
是,是因為送給自己,所以覺得丟臉嗎?
心情極度惡劣。
馬的。
柾國轉過身,把門關上,站在房間裡,莫名覺得委屈。
可惡,搞什麼,幹嘛啊自己!委屈個屁!
一下子不爽,一下子委屈?神經!
柾國大步走向衣櫃,大力打開櫃門,把包包塞進去,然後把門再度關上。
下次再還給他。嗯,就是這樣!
才轉過身去,驀地想到什麼,柾國又一把把櫃門打開,拿出包包看上頭的標籤,嘴裡喃喃覆誦,然後用手機把剛剛記下來的包包牌子輸入網頁。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三十萬韓幣。
這個白痴!
他一個學生哪來的錢!
又是去打工賺來的嗎?
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
柾國把包包塞到衣櫃。人躺倒在床上,閉上眼。
這混亂的心情是怎麼回事?
整個腦子亂七八糟的,線頭找都找不到。
到底是不爽還是心虛,還是其他的什麼?
感覺,有些事不太一樣了。
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
柾國在床上咬著牙苦惱的呻吟,他有不好的預感。
而這一切都跟朴智旻有關。
十一
開學了,大家各忙各的,偶爾三三兩兩的跑來,喝點小酒,聊個天,然後又回去忙工作或課業。
柾國雖然沒什麼機會碰到智旻,但是常常收到糯米糕寫的簡訊,什麼他跟NJ一起在圖書館讀書啦、NJ幫他複習功課啦、NJ買了吃的送到系館來啦⋯⋯,一些無聊的小事,但糯米糕總是欣喜不已,字裡行間流露出深深的依戀。
至於那個三十萬的包包,柾國還給了智旻,跟他說自己用不慣,智旻不肯收。結果那個包就被柾國塞在的櫃子裡,不見天日。
然後在進入冬天的第一個禮拜,智旻跟南俊去漢江騎腳踏車了。在聊天群組裡,可以看到他們倆戴著安全帽,牽著腳踏車合照的照片。
糯米糕沒傳簡訊來,柾國正覺得奇怪的時候,他的房門被敲響了。
一打開,智旻站在門外,臉上放著光。
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智旻把柾國推進房間,關上門。
「好高興喔,哈哈哈哈」,智旻在柾國的房間裡高舉雙手,繞著圈,蹦蹦跳跳的,「好高興好高興好高興⋯⋯呵呵呵呵」,然後「砰」地躺在柾國的床上,臉上還帶著傻笑。
搞半天,是高興到跑來找自己了,簡訊沒辦法表達他的喜悅吧!
真是⋯⋯
「喂,朴智旻,你會不會太誇張」,也不想想他們倆是什麼關係,「不怕我把你趕出去嗎?」
「呵呵」,智旻小拳頭放在頰邊,翻身側躺,他根本沒在聽。
柾國翻著白眼坐回電腦桌,繼續玩遊戲。
「他約我去的,大半夜的⋯⋯嘻嘻」,智旻在床上像個蝦子一樣,蜷縮著身子,眉眼彎彎。
「發什麼花痴⋯⋯」,柾國低聲抱怨,但是他講完,嘴角勾了起來。
「河邊沒什麼人,幾乎都是情侶⋯⋯」,智旻抓著柾國的棉被蒙著口鼻,說話的聲音甜甜的,整個房間都是粉紅愛心,他帶來的。
「我們一邊騎一邊聊,他說,說我戴著安全帽好可愛⋯⋯」,智旻的快樂就要讓他原地爆炸了,「啊啊啊啊啊啊啊~~~他說我可愛~~~。」
一句話就高興成這樣,嘖。柾國搖搖頭,有點受不了的模樣。
然後接下來半個小時,就聽到智旻時不時冒出笑聲,咯咯咯的,人在床上翻來翻去。好不容易終於過癮了,甘願了,智旻從床上爬起來,對著柾國惡聲惡氣地威脅,「小子你最好什麼都別說,要不然我讓你好看!」
然後智旻就蹦跳著離開了。
什麼毛病?
自己跑來這發了半天的花痴,自己跑來耶!然後才在那邊警告不可以說出去,有沒有邏輯啊~
不知道是不是覺得有個地方可以盡情宣洩,智旻有時會無預警的出現,然後躺在柾國的床上,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然後自顧自地笑,接著他會惡狠狠地警告柾國不可以說出去。
但是柾國感覺他的警告,越來越不像是怕他說出去,而是因為發花癡而覺得不好意思,所以用這樣的方式挽回一點顏面。
十二月初,南俊、號錫二人大學畢業了。這晚,他們七人在碩珍家吃飯,然後玩德國心臟病。
大家趴在地板上,抱著抱枕,一個個虎視眈眈。柾國還搞不懂玩法,就已經被淘汰了,更慘的是被淘汰後才知道怎麼玩⋯⋯
「YO!JK,don’t worry,哥會幫你贏回來的」,碩珍拍拍柾國的腿大笑。
「哥,這是個人戰好嗎?」,南俊在旁邊無奈的提醒。
柾國一手巴在碩珍的左肩上,看著碩珍的牌,手捏著其中一張,「哥,那你就丟這一張,然後不要按,就好了!」
「怎麼可以這樣!」,群情激憤。
「社會可以這樣不公不義嗎!」,玧其捏著拳頭揭竿起義。
「那這場當作練習賽,練習賽!」,柾國努力掙扎。
「JK,下一場你自己小心點玩就好啦!」,碩珍安撫柾國。
然後號錫、玧其、泰亨也陸續被淘汰,智旻笑著摸摸泰亨的頭說,「你莫名其妙也玩到現在啊?」泰亨天天的,跟著大家玩,也撐到第五名⋯⋯
剩下碩珍、智旻,和南俊了。
碩珍是箇中高手,智旻之前也玩過,南俊玩到現在倒是出乎大家意料。
新的回合,智旻往前撲過去,南俊的手覆蓋在他上面,不過他們兩個都沒碩珍快。下一回合,智旻就把牌輸光了。
剩下南俊和碩珍。
「珍哥實在太厲害了」,南俊捲起袖子,「我得努力才行。」
「喔~我們南俊要衝了喔~」,號錫在旁邊笑看著南俊。
不過,兩個回合後,南俊還是輸了,碩珍是最後的贏家。
當剩下碩珍南俊和智旻三人的時候,柾國一直注意著智旻,他沒錯過智旻輸掉的那場,當時智旻動作停頓了一下,所以才輸的。
只是,是真輸還是假輸啊?
接著他們又玩了別的遊戲,猴子翻滾。
看著猴子從上往下掉落,有的勾住了,有的直墜到地面,號錫一直製造效果音炒熱氣氛。智旻用掌心托著下巴,微微笑著。
然後柾國發現智旻用手指輪流輕觸著下唇,他的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接著不知道想到什麼,智旻把衣袖拉長,把整個手掌藏進去,他羞澀的咬著唇,嘴角綻放一朵可愛的花。
是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柾國不太懂,然後他猛然明白了。
玩德國心臟病的時候,南俊抓住了智旻的手,右手。
是因為這樣⋯⋯
這個傻瓜。
這樣就高興了,就笑得像個呆子了?
柾國心口癢癢的,撩得他難受的要命,他別過頭去,張嘴吐了口氣,臉上一陣滾燙。
智旻飽滿豐潤的唇,輕觸著自己右手,因為剛剛他喜歡的人碰觸到了。
僅僅只是這樣。
如此柔情繾綣⋯⋯
就這麼喜歡⋯⋯這麼喜歡嗎⋯⋯
接下來玩些什麼,柾國都沒辦法集中,他臉上雖然帶著笑,但是他腦子糊成一片。
等到玩累了,大夥打著地舖,輪流去洗澡,準備睡覺。
柾國洗好澡回房時,就看到智旻躺在他的床上,蓋著被子。
「你來幹嘛,不要躺在我床上!」,柾國走到床邊,果不其然。智旻帶著夢幻的笑,枕在枕頭上,他的臉頰看起來好鬆軟,讓人想捏一把。
「借躺一下是會怎樣?」,智旻嘟起嘴來,「小氣巴拉!」
「反正就不行」,柾國口氣沒得商量。
「不行就不行,切!」,智旻掀開被子,不開心的穿上室內拖,走了出去。
柾國躺上床,床褥還留著智旻的餘溫,有淡淡的香味混合在裡頭。
是智旻的味道。
柾國整個人紅了,他想立刻爬起來,又捨不得爬起來,於是他翻過身去。
一樣。
暖暖的床褥,像被某個人擁抱在懷裡⋯⋯
柾國燥熱難安,翻著身,想著應該要起來,把棉被甩一甩、拍一拍,反正就是離開床鋪,但是他始終沒這麼做,直到他迷迷糊糊地睡著。
腦海裡似夢非夢的,不斷浮現智旻的臉龐,他可愛的手掌,澎起的翹唇。他羞澀的表情,帶著神秘的微笑。
然後柾國醒了過來。
房間裡一片明亮,天亮了,陽光照進柾國的臥房。
柾國眨眨眼,腦子還沒清醒過來。
接著他發現褲襠裡一片濕滑。
他夢遺了。
十二
現在,肌肉兔正在跟我比麻雀雖小密語。
「沒想到你也有這樣的困擾啊⋯⋯」,我比麻雀雖小有點意外,但又充滿興味,「上次是小糯,現在是你⋯⋯。」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覺得很,很,很⋯⋯」,肌肉兔說不下去。
很不可思議,很不好意思,還有罪惡感,感覺自己做了不正當的事⋯⋯
「唉唷,我看肉片打手槍,都沒有罪惡感了⋯⋯,這很正常好不好,男人就是要發洩啊!⋯⋯雖然說你是因為夢到男的⋯⋯比較特殊一些⋯⋯但是⋯⋯唉唷,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不僅僅是因為男的,還有因為對象是朴智旻。
是朴智旻啊~~~
柾國覺得整個世界天崩地裂。
「你多打幾次,宣洩一下,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是這樣嗎?
柾國懷著不安下線。
然後隔天,柾國下課,背著背包回到房間時,就看到智旻屈膝坐在床上發呆。
「怎麼跑來了?」,柾國像是在問,又像是抱怨。他現在看到智旻有點緊張。畢竟自己做了夢,夢到智旻,還因為這樣夢遺了⋯⋯
智旻沒有回答,他把頭往前,下巴放在膝蓋上。
是怎麼了?
柾國把背包放下,打開電腦,玩他的遊戲,房間裡滿是槍聲。智旻要是在,柾國就會玩別款遊戲,現在他玩的是單機版槍擊遊戲,畫面時不時會出現可怕的殭屍和怪物。
智旻蠻怕這樣的遊戲的,但是他現在一點心情也沒有。
「我今天到南俊哥那裡,幫他整理東西」,智旻幽幽地說,眼睛看著牆壁。南俊搬出宿舍,找到一間小公寓,目前正在律師事務所實習。由於時間很倉促,工作又忙,很多東西都還沒整理好,於是智旻特地過去幫忙。
「所以?」
「他跟我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什麼!」,南俊說了?柾國動作一頓,來不及閃躲,他的遊戲角色被殭屍咬了一口。
「而且他很煩惱⋯⋯。」
「啊~~」,角色人物被撲倒在地發出慘叫,滿房間都是殭屍啃咬的可怕聲音,遊戲畫面出現「Game Over」。
柾國把遊戲切換回主畫面,但是他遲遲沒有點下讀檔按鍵。
「我原本想說默默在背後守護他,祝福他,眼睛只要看著他,什麼都不做⋯⋯」,智旻的聲音開始不穩,「可是⋯⋯可是⋯⋯我⋯⋯我沒自信自己能做到⋯⋯」,智旻雙手圈抱著雙腿,把臉埋在膝蓋上,沒再說話。
「我肚子餓了」,柾國突然說,他站起來轉身,「去吃飯!」
坐在床上的智旻不明所以的抬起頭,「啊?」
柾國把他從床上拉下來,「走了,我想吃炒年糕,炸雞,你請客!」
「什麼?」,智旻還沒搞清楚狀況,柾國就把他的包包拿起來,催促他穿鞋,接著趕著他出門,兩人到附近的小攤那,找個位置坐下,柾國點了滿滿一桌。
然後就吃了起來。
「喂,你會不會太過份,點這麼多!」,我出錢耶!
「嗯哼!」,柾國滿嘴食物,臉頰都高高鼓起了。
可惡,不吃一點回來,賠大了!智旻拿起筷子,夾了好幾塊雞肉,也吃了起來。
兩人拼命地吃,就怕比對方少吃一口。
然後飽了,不,撐了。兩人身體往後仰,喘著氣,「吃太多了⋯⋯」,柾國吐了口氣說。
「誰叫你點那麼多!」,活該!
「你出錢!」,柾國伸手指了指桌面,桌上杯盤狼藉。
「馬的,臭小鬼!」,智旻瞪了他一眼,還是拿起錢包去付錢了。
兩人在店門口分開,各回各的住處。
轉身的時候,智旻的小指碰到了柾國的小指。
一股電流從小指竄上後腦,柾國僵在原地。
智旻毫無所覺,他調整一下背包的位置,邁步離開。
三十分鐘後柾國呆呆坐在電腦桌前,手肘擱在桌上,嘴唇無意識地輕觸著自己右手小指。
他恍神好一會了。
智旻吃東西的樣子,喃喃叨念的樣子,嘟嘴不滿的樣子,瞪眼生氣的樣子⋯⋯
然後他短短可愛的手指碰觸到自己的⋯⋯
突然發現自己正親著智旻碰觸到的地方,柾國回過神來。
天哪,自己跟朴智旻有什麼差別。
這麼肉麻的情節,自己怎麼也來這一齣?
不行不行,難道真的是欲求不滿?
晚上,柾國在浴室裡洗好澡,一手扶在洗手台邊緣,一手握著自己的分身,咬著下唇帶著一股決心,開始套弄,「唔唔⋯⋯喔噢⋯⋯」,整個浴室滿是他低沈的呻吟,然後智旻翹著唇不滿抱怨的模樣突然出現在腦海,柾國粗嘎的低吼,「噢⋯⋯」,他射精了。
喘著氣,柾國看著鏡子裡的倒影。
鏡子裡的人滿臉潮紅,下唇被咬出一排齒痕,皺著眉正瞪著自己,但是雙眼迷濛還帶著情慾。
智旻惱怒嘟唇的表情還殘留在腦海裡。
這不能是自己高潮時腦海浮現的畫面。
不能是他。
不能是朴智旻!
可是一想到智旻可愛的粉唇,他輕觸著自己的手指,一臉依戀的表情,柾國發現自己又硬了。
真該死。
該死該死該死。
十三
就這樣,柾國總在自慰的時刻,不自覺地想到某人,然後在高潮後滿是罪惡感地收拾,告誡著自己不可以再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個星期。
聖誕節即將來臨,肌肉兔收到糯米糕傳的訊息。
「兔子,今天我要約NJ出去!」
啊?約南俊哥?「做什麼?」
「吃飯⋯⋯我有準備聖誕禮物。」
所以,是提前吃聖誕餐的意思,是約會?
柾國胸口一陣不悅,「他不是有喜歡的人了?你還約他出去!」,想也沒想就打了這樣的話。
糯米糕已讀未回。
柾國後悔了,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彌補,而且他真的不爽。
過了一陣子,糯米糕回覆了,「只是想送禮物給他,我沒有要做什麼。」
那禮物一定是智旻挑選了很久,搞不好還存錢存很久才買的,禮物就是智旻的一片心⋯⋯光想就讓人不爽到極點。可是想到智旻那麼小心翼翼,不敢讓任何人發現,就又覺得難受得要命,就希望南俊也可以喜歡智旻⋯⋯
啊~~快瘋了。
自己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這麼矛盾?
「嗯,好好玩,你的心意NJ一定會感受到的,他一定會很喜歡你送的禮物」,結果,自己還是寫了這樣的話。明明真的想祝福,心底深處,又覺得虛偽的要命。
因為很慶幸南俊有喜歡的人。
慶幸。
我覺得好醜陋⋯⋯
搞半天,自己才是吧!醜陋的人,見不得光的心思。
只是,這樣的心情由來是什麼?
答案昭然若揭,偏偏不想面對。
啊~~~
「謝謝你兔子!☺️,你人真好!」
才不好,一點都不好。柾國把手機關掉,把臉趴在桌上,陷入自厭的情緒中。
三天後,聖誕夜,七人到KTV唱通宵。
大夥興致高昂,泰亨很愛唱,抱著麥克風唱個不停,頭上戴著小丑帽,看起來超滑稽。
智旻坐在號錫的旁邊。對面那張沙發,是南俊和碩珍。中間那張,泰亨跟柾國拿著麥克風在對唱情歌,玧其被他們兩個擠到角落,不過玧其也沒差,他帶著笑,手肘放在沙發扶手上,托著自己的下巴,瞇著眼看螢幕。
號錫跟智旻點了一首火影忍者的歌,輪到他們了,兩個人從沙發上跳起來,開始忍者跑,智旻跟號錫因為笑得太厲害,好幾次唱不下去。歌曲快結束了,碩珍突然想到什麼,手放在南俊肩上,探頭過去對柾國說,「JK,你唱那首,那首外國歌曲⋯⋯。」
碩珍說半天,想不到名字,柾國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然後南俊轉過頭來,對著碩珍問,「是Peper heart?」
看著突然放大的臉龐,碩珍訥訥地說不出話,好一會才輕吐一句,「⋯⋯對。」
南俊笑了,瞇著雙眼,露出酒窩。
碩珍的耳朵紅了,他們七個人,真要說害羞,碩珍排名第一。智旻還因為這樣,說過碩珍是小孩子。害羞的碩珍,臉上會帶著笑,但是他通紅的雙耳總是出賣他。然後碩珍用力把南俊推回去,「對,就是那首,Peper heart!」
「那首歌啊⋯⋯」,柾國飛快地掃了智旻一眼,智旻跟號錫歌唱完了,正在說話,不知道說到些什麼,號錫爆出一聲大笑。
應該沒注意到⋯⋯。
柾國鬆了一口氣,然後又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好啊,點來唱!」
「你幹嘛一直看智旻那邊?」,泰亨側身靠過來,手放在沙發椅背上,萌萌地問柾國,但是他眼底深處帶著探究,「怎麼了嗎?是智旻?還是號錫哥?」
「沒」,柾國鎮定地把視線移到螢幕上,看著螢幕出現泰亨點的歌曲,他推推泰亨,「哥,輪到你了。」
泰亨可愛地圓睜著眼,拼命揮手,「哦~換我換我!」,號錫立刻把麥克風傳過來,泰亨開始深情款款地唱歌,沒再問下去。
好險。
自己太在意朴智旻了,泰亨都注意到了,其他人搞不好也會發現⋯⋯
不行不行!不能再這樣,得振作。
柾國在心底警告自己要小心,然後專心看螢幕,跟著唱了起來。
大夥唱到凌晨二點半,才終於散了。
智旻跟南俊有門禁,時間已經超過了,於是他們再次到碩珍跟柾國那打地鋪。泰亨也有門禁,不過他跑去號錫跟玧其那擠。
洗好澡,天都快亮了。柾國肩上掛著毛巾從浴室出來,才剛到房門口,柾國就聽到碩珍房間那傳來南俊的聲音,「哥,我們去看日出,到峨嵯山去。」
「現在?」
「嗯,到那,剛好天亮。」
柾國忍不住微笑,想著南俊哥還真有閒情逸致。下一秒,話題就變了。
「南俊,你知道我們不可能吧!」
柾國呆了一下,什麼意思?
「哥,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不要怕,我們可以一起面對,只要你告訴我,你也跟我一樣的心情,我們⋯⋯。」
「南俊,我要睡了⋯⋯。」
「哥⋯不要這樣,拜託⋯」,南俊的聲音滿是苦楚,像是要把心掏出來一樣。
「我是為你好」,碩珍像在說服南俊,也像在說服他自己。
「你不知道什麼才是我想要的,你不能替我決定!」
柾國知道他不應該這麼做,但是他仍然忍不住探頭過去,門口有著倒影,照在地上。原來南俊跟碩珍站在房門口講話,這個角度看不到他們,但是影子無情地暴露一切。
「南俊,拜託你冷⋯⋯」,碩珍的話沒有說完。
柾國可以看到影子相擁在一起,他們正在接吻。
柾國慌忙轉過頭來,然後他發現一個人影站在轉角那,躲在陰影處,不知道站多久了,也不知道聽到多少。對方注意到柾國轉過頭來,張著嘴似乎想轉身離開,但是他人像是生了根,沒法移動。
是智旻。
他臉色慘白,一臉脆弱。
柾國想也沒想,快步走了過去,毛巾掉在地上,柾國沒有注意,他一把抱住智旻,把智旻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前,兩人一起躲在轉角陰影下,對比著在光源處的另外兩人。
柾國把下巴放在智旻頭頂上,啟唇低聲道,「不要看」。
「我⋯⋯他們⋯⋯」,智旻站得筆直,全身僵硬、彷彿稍微用力,他人就要被折斷了。
「不要聽」,說完,柾國果斷托著智旻的臀抱起他,走進自己的房間,把門輕輕關上。
十四
房間裡一片寂靜,柾國抱著智旻站在門旁邊,唯一聽得到的聲音是智旻痛苦的喘息。
柾國緊緊抱著他,想著該說些什麼,偏偏什麼也想不到。
智旻親眼看到了,看到⋯⋯
看到他喜歡的人跟別人接吻。
「我⋯⋯我知道⋯⋯南俊哥⋯⋯我問過他⋯⋯他相信我⋯⋯」,智旻破碎的話語夾雜著啜泣,「他跟我說了⋯⋯前天⋯⋯他不知道⋯⋯不知道我⋯⋯噢喔⋯⋯」,智旻壓著自己的胸口,微微佝僂著身軀,說不下去。
「你知道,你知道他喜歡珍哥?」,柾國恍然大悟,
「三天前⋯⋯我我約南俊哥出去⋯⋯我買了禮物⋯⋯」,智旻眼淚不斷滑落臉頰,邊哭邊發抖,人像落了水的貓,可憐的要命,「我擔心⋯⋯我擔心他⋯⋯他跟我說⋯⋯什麼都說了⋯⋯他哭了⋯⋯我抱著他安慰他⋯⋯他⋯⋯他喜歡珍哥⋯⋯從好久以前就⋯⋯喜歡上了⋯⋯」,智旻整張臉皺起來,嚎啕大哭,然後又用手捂著自己的嘴,把聲音壓下來。
竟然是這樣。
所以這一整天,智旻都在強顏歡笑,他開心的唱歌、聊天⋯⋯那都是裝出來的。自己還以為他沒事!
柾國再度抱起智旻,把他抱到床上,讓他坐在床鋪上,遠離房門。
智旻捂著嘴,滿臉淚痕,柾國心裡痛得要命,幾乎像是人拿刀子劃心口一樣,他找來紙巾,蹲在智旻前方,七手八腳地幫智旻擦眼淚,後來乾脆爬上床,把智旻抱到腿上,讓他靠著自己的肩膀,喃喃地安慰,「噓,沒事了,沒事了,好乖好乖喔⋯⋯」。
要怎麼做智旻才不再流淚?
如果可以,好想把整個世界美好的事物都拿來讓智旻開心,讓智旻不再悲傷。
他竟然一個人撐了那麼久,他竟然還安慰南俊⋯⋯
他自己也需要人安慰不是嗎?
「別哭了,你哭得我好難受,拜託,別哭了,好不好?」,柾國的話語輕柔得不可思議,像午夜的微風拂人臉頰,讓人滿心暖和。
智旻整張臉都哭紅了,眼淚弄得柾國肩膀濕了一片。他額頭靠在柾國的脖子上,感覺到柾國有力的脈搏,聽著柾國的聲音,彷彿催眠般,漸漸地,智旻的意識逐漸模糊,昏睡前的最後一個記憶是柾國輕輕吻著自己的耳殼,說著,「我在這,睡吧!」,然後就陷入了夢鄉。
睡著了。
智旻終於睡了。
睡了就好。
柾國輕輕抱著智旻躺下,為他倆蓋上被子,把燈關上。
房間立刻陷入黑暗,窗簾縫隙透出一道微弱的光。
日出了。
房間的擺設傢俱籠罩在清晨淡藍色的光芒裡,逐漸有了輪廓。
一些不願承認的,拒絕面對的,在智旻淚水的洗滌下,清清楚楚。
自己喜歡上了這個人,懷裡的這個人。
打從偏見被撇開之後,智旻一滴一點地用他的美好,進駐了自己的心。
這個人在應該聰明的時候憨傻,在應該愚蠢的時候靈敏;這個人小心翼翼地收起他的愛,卻為了對方一點點讚美,一點點接觸就欣喜不已;這個人隱藏著他的心事,卻聽著別人的煩惱,當別人落淚時,擁抱著對方安慰,即便他自己難過得要命⋯⋯
不知不覺間,自己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收納在心底,沒法移開視線。
然後越陷越深。
可是⋯⋯
這個人眼裡從沒有自己。
怎麼就晚了這麼一步?
要是,要是早一點,早一些些,發現智旻的好,那該多好。
不要有那些無聊的紛爭、偏見。
在智旻喜歡上別人之前,就能把他所有的美好挖掘出來,也許,也許⋯⋯
也許,智旻就不會流淚。
不會心碎。
「還來得及嗎?智旻」,柾國嘆了口氣,收攏自己的手臂,將智旻抱得更近,在智旻的額上輕聲吐露,「還來得及喜歡你嗎?」
十五
放假了,一路放到二月底,三月一日才開學。
智旻到家扶中心當志工,打算除夕時再回釜山老家,他心情亂糟糟的,工作可以讓他不胡思亂想,尤其老人家握著他的手,跟他說謝謝,讓人心裡滿是溫暖。
但是讓他心情亂糟糟的元兇之一,卻在他下班的時候來找他。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智旻驚慌。
「有很難嗎?」,柾國一臉「你白癡啊」的表情。
「找我幹嘛?」,智旻氣堵。
柾國有點不好意思,他察覺自己剛剛似乎太兇了些,然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牽著智旻的手就走,把智旻塞到碩珍的車裡,人坐到駕駛座去。
「你跟珍哥借車?」
「對!」
「你要綁架我?」,智旻失聲地說,手放在自己胸膛上。
「誰要綁架你!」,柾國又羞又氣。
「那你要載我去哪?」
「吃飯!」,柾國氣惱地說。
「我跟你吃飯?」,有沒搞錯?
「對!你不要再說話,我要專心開車!」
就這樣,柾國開車載著智旻到某家餐廳用餐。
「這餐廳看起來很貴」,智旻轉頭就要走,「我沒錢。」
「誰說讓你付了!」,柾國一把把他拉回來。
「你要請客?」
「對啦!」
「天哪,你去搶銀行,然後假意請我吃飯,其實只是要我成為共犯!」
柾國咬著牙吸著氣,然後決定都不要說話,免得還沒吃飽先氣死了,做了餓死鬼,多划不來。
等到坐在位置上,胡亂瞎扯問話,智旻才知道柾國電競比賽得冠軍了,他拿那筆獎金,請智旻來餐廳吃飯。
看著菜單,智旻喃喃地說,「這應該要找女友來慶祝才對啊,怎麼找我?」
也難怪智旻這樣想,桌上點著蠟燭,旁邊有人在拉小提琴。
「閉嘴,快點你要吃的!」,柾國羞憤地說。
終於點好餐了。
柾國從座位下方拿出一束玫瑰花,舉到智旻面前,差點砸到智旻的臉,「給你的!拿去!」
智旻從花束後方探出頭來,看著柾國,發現柾國臉頰浮現可疑的紅暈,智旻把頭縮回去,訥訥地收下,「⋯⋯謝謝⋯⋯。」
一束玫瑰,讓氣氛變得古怪。
兩個人低著頭看著盤子的花紋,研究它的材質。
智旻不想自作多情,可是鮮花、燭光晚餐,實在啟人疑竇。
聖誕節清晨,柾國的安慰,溫暖的懷抱,還有落在耳上的吻⋯⋯
智旻臉騰地紅了起來,耳朵燙得要命。
這個田柾國,在搞什麼?
越想越生氣,智旻扁起嘴來,拿著刀叉。
「聽⋯⋯聽說⋯⋯這裡的牛肉很⋯⋯很好吃⋯⋯」,柾國拿起水杯來喝水,光說這一句,他就覺得喉嚨好乾,臉頰好燙。
「我是不知道牛肉好不好吃,可是我覺得你這樣耍人,很不好!」
柾國拿著水杯,愣愣地看著智旻。什麼意思?耍人?
「我很感激你那天安慰我,可是我不需要人同情,而且你現在這樣是在幹嘛?找我來吃燭光晚餐,我跟你?太奇怪了吧!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我,我也看你不順眼,可是你這樣做太過分了!是在嘲笑我嗎?想看我笑話嗎?」,智旻把刀叉扔回桌上,憤憤地看著柾國。
「什⋯⋯什麼同情⋯⋯嘲笑⋯⋯誰誰誰那麼無聊!」,柾國不敢置信,他又急又氣又委屈,「吃個飯而已!你會不會想太多!」,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朴智旻會這麼想?
「反正我是沒辦法跟你一起燭光晚餐的,那多奇怪!」,智旻說完站了起來,「我要回去了!」
「朴智旻!你坐下!」,柾國把水杯放下,壓低聲音怒吼,「這一餐很貴!」
節儉慣了的智旻立刻嘟嘟囔囔地坐下,「莫名其妙⋯⋯看人笑話嗎⋯⋯」。
柾國深吸一口氣,接著啟唇,「我沒有要嘲笑你,我沒有要同情你,我只是要跟你吃飯!」,柾國一個字一個字講。
智旻狐疑地看著他,「就吃飯?」
「對,吃飯!」,柾國用力的看著他。
智旻轉轉眼珠子,接著點點頭,「好吧!」
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人啊!真是要被氣死了。看智旻一臉施恩的表情,柾國覺得自己快內傷。
餐點送來了,智旻必須承認,東西真的很好吃,尤其不用花錢感覺更好吃⋯⋯
吃飽了,智旻滿足地把餐具放下,拍拍肚子,嘆口氣笑了起來。
看智旻這樣,剛剛的不愉快煙消雲散,柾國忍不住微笑,「好吃吧!」
智旻覺得自己剛剛還吵著不要吃,現在卻吃得那麼乾淨,那麼開心,有點不好意思,他抓抓頭羞赧地說,「好吃⋯⋯唔⋯⋯嗯⋯⋯謝謝⋯⋯。」
「好吃就好」,柾國微笑,低下頭來,把剩下的食物吃完。
然後柾國開車載智旻回去。
智旻拿著那束鮮花,找不到花瓶,只好先把一罐寶特瓶切去上段,裝水把花插上。男子宿舍裡,一束暗紅鮮花,說有多不搭嘎就有多不搭嘎。
隔天下班時間一到,柾國又出現了。
一樣,二話不說帶著智旻去吃飯,他說,「昨天我請你吃飯,今天你得請我吃飯!」
還好,柾國這次找的是路邊攤,兩人吃吃泡菜豬肉,幾樣青菜就結束了,要不然智旻會破產。
吃飽後,柾國沒送智旻回去,他開著車到南山塔去,跟智旻一起看首爾的夜景,然後再把智旻送回去。
接下來每一天柾國都來接智旻下班,兩人一起吃飯,接著可能是去河邊散步,然後一邊鬥嘴;可能是去逛街,然後互相嫌棄;可能是去遊戲機遊樂場,比來比去,無聊地互嗆⋯⋯
等到智旻發現再兩天就要除夕了,他才驚覺自己跟田柾國一起吃晚餐吃了一個月。
要跟他說自己要回釜山了嗎?
其實他們也沒有先約好,就只是習慣。
所以,自己沒有必要跟他交代自己什麼時候回去,又什麼時候回來⋯⋯
可是,好歹也當了飯友一個月,跟人家說一聲,也不為過。
只是想到對方是田柾國,就覺得這樣交代行蹤很古怪。
說到底,這個人突然跑來找自己吃飯這件事就很詭異。
該不會真的是因為自己失戀了,所以用這樣的方式,安慰自己?
智旻渾身打冷顫。
要是真的是這樣,這個田柾國也太拐彎抹角了⋯⋯
實在想不出原因,而且自己的確因為他,沒什麼時間哀悼自己早夭的戀情。好吧!看在一起吃飯的份上,跟他說一聲謝謝,交代一下自己要回釜山,二月底才會回來好了。
於是,今天柾國一樣開著車來載智旻一起去吃飯,路上有點塞車,智旻趁這個機會跟柾國說他後天要回釜山了,「要到開學前,我才會回來。」
「唔⋯⋯」,柾國看著外頭的車流,心不在焉地回答。
「謝謝你這幾天陪我吃飯,因為這樣的關係,我沒那麼難過」,說這些讓智旻怪彆扭的,但好歹還是說完了。
柾國沒說什麼,就在智旻覺得尷尬的要死,想著田柾國怎樣也好,說兩句場面話也好的時候,柾國突然冒出一句,「我跟你回去。」
智旻眨眨眼,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我說,我跟你一起回釜山。」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一起回去幹嘛,互相拜年啊?
「嗯」,柾國點點頭。
「為什麼?」
柾國再度陷入沈默。
到底⋯⋯。
紅燈了,車子陷在車陣裡,進退不得,柾國踩下煞車,看著擋風玻璃無預警地開口,「我不行嗎?
「什麼意思?」
柾國側過身來,手肘擱在椅背上,面對著智旻再問一次,「我不行嗎?你從沒考慮過我?」
智旻呆呆地看著柾國,半張著嘴。
「我不想你總是為別人哭泣,我不想你總是把目光放在別人身上」,柾國的目光像要把智旻吞下去了一樣,「我也想要,想要你的關注,想要你的關懷,想要你為我吃吃傻笑,想要你為了我忐忑緊張,想要你」,柾國停頓一下,「看我一眼。」
智旻完全無法反應,他腦袋沒法運轉,感覺柾國說的話像外星語一樣。
「不行嗎?」,柾國的眼瞳幽暗,像有什麼藏在裡頭,只要望上一眼,人就會陷落在其中,智旻心頭一跳,慌忙低下頭來。
「你⋯⋯你在開我玩笑⋯⋯哈⋯⋯好⋯⋯不好笑⋯⋯」,智旻心跳得好快,背上全是冷汗。
綠燈了,車子牛步前進,時速低於三十。
「這得怪你」,柾國望著前方。
「啊?」,智旻不明究理,「怪我?」
「你跑來我那,又哭又笑,你讓我沒辦法不注意到你,你讓我⋯⋯」,柾國掙扎了一下,「在意你。」
「這怎麼能怪我!」,又沒人叫你在意!智旻大喊。
「我很困擾!」,柾國喊回去,「對你的眼淚!」
智旻訥訥地把話又收回去。
「我不想,不想你哭⋯⋯。」
聖誕節清晨,這個人抱著自己,安慰自己不要流淚⋯⋯。智旻雙臂摟緊自己,他胸口癢癢的。
「所以」,前方車子完全停下來了,柾國踩下煞車,看著智旻認真地問,「所以我想成為你的智旻。」
智旻愣愣的,這田柾國真的在講外星語,「什麼智旻?」
「當你難過時,陪在你身邊,抹去你的眼淚,安慰你⋯⋯」,柾國緩緩地,確保智旻每一個字都聽進去,「我想當朴智旻的智旻。」
十六
過年了。
街上一片冷清,許多店都休到初五,要想逛街,可能要到百貨公司之類的地方。
不過也沒差,智旻根本沒想逛街的心情,他悶在家裡,一步也沒踏出去。
就寫到這,智旻很苦惱,所以我也很苦惱⋯⋯
人不會說不愛就不愛,說愛就愛的
哎唷
田柾國幹嘛~
很煩捏
不知道智旻剛失戀(暗戀結束)嗎?
是有多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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