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祖母綠》王子柾國反著寫，但是同樣都是寫霸道的柾國。
不過這篇柾國的形象跟現實不大一樣⋯⋯（國哥原諒我⋯⋯）。
泰亨後半會出現，跟現實的泰亨也不大相同。
這篇小說有點像讓他們三個人上場演戲。
所以請不要罵我⋯⋯😭
有受到這篇小說的啟發，這篇小說的柾國殺了智旻的丈夫，然後接近智旻。我在看這部小說時，會一直浮現那個可憐的丈夫，所以有點隔應，不過小說還是很好看！推薦給有書荒的人！
一
柾國穿著黑色西裝，從賓士車下來，尹斗俊組長立刻上前報告，「鄭宗直反悔了，他打算找新站前派合作」，鄭宗直是首爾警政緝毒組組長。
柾國面不改色，「鄭俊昊呢？」
「還在賭，他剛贏了一筆七千萬韓幣。」
「可以開始輸了，老子都不老子了」，鄭俊昊是鄭宗直的獨生子，「記得，要慢慢輸。」
「知道了」，尹斗俊鞠躬回答。
「我的船呢？」
「再五天就會到。」
「斗俊」，柾國誠懇的看著他，「船是我的命」，他用力拍打的斗俊右臉，「是『還要』五天才會到」，柾國語調很有耐心，「你就不能讓船快一點到嗎？」
「是，會長」，斗俊臉上熱辣辣的痛，但他連摀著臉都不敢。
「很好」，柾國把手放下，「那你還在這幹嘛，事情這麼多⋯⋯」
斗俊鞠躬轉身，快步走了。
「會長，俊英的老師打了電話來」，金智淑秘書走上前，跟著柾國的步子，一路朝著集團大樓前進。
「打來做什麼？」
「他說俊英打傷了其他幼稚園的孩子，要您出面跟對方家長道歉。」
柾國愣了一下，然後笑了，「那個老師叫什麼名字？」
「朴智旻」，金秘書聲音悅耳，「他剛來不到兩個禮拜。」
「而你決定把這件事報上來給我？」
「俊英喜歡他」，金秘書帶著笑，「他說要把朴智旻綁回家」。
「他這麼說？」，柾國停下步子。
「嗯」，金秘書點點頭，「他把繩子放在背包裡。」
「哈」，柾國大笑一聲，「把他電話給我」，然後他又改變主意，「不了，我現在過去」，柾國轉身重新走回停車場，沒有任何人發出疑問。
等到柾國的黑色賓士轎車停在幼稚園門口，一名家長坐在教室裡，緊張的朝外看。
「朴老師，真的不用了，我們家泰勇沒事的。」
「不行，俊英已經不只一次打泰勇了，金媽媽，俊英的爸爸很快就來了，我們必須趁此機會矯正俊英的偏差行為！」，朴智旻穿著米色襯衫，黑色西裝褲，黑色皮鞋，一本正經的說。
田俊英無聊的坐在課桌椅上，玩著積木，他的玩法很怪，他不是堆疊，而是一根一根豎立，像骨牌一樣。
金泰勇坐在他媽媽旁邊，抽抽噎噎的，他是個小胖子，圓圓的很可愛。
金媽媽嘆了口氣，偏差行為？對於他的身分而言，這樣的行為才叫正常⋯⋯。
柾國走進教室的時候，就看到教室裡一個媽媽抱著一個胖小子，俊英坐在位置上，一個削瘦的身影背對著他，然後俊英開心的朝他揮手，「爸比！」
背對著他的人轉身過來，柾國看到了這輩子他看過最美的人。
二
「我很抱歉金太太，我一定會好好管教俊英的」，柾國坐在椅子上，對著金太太誠懇的道歉。
金太太慌亂的揮著手，「哪裡哪裡，我們家泰勇能讓俊英打一打也好⋯⋯」
俊英把積木一口氣推倒，發出巨大的聲響。
智旻皺起眉來。
柾國趕在智旻說話前，對著金太太又再一次致歉，「不能這麼說，俊英不該亂打人」，他轉頭看著俊英，「對不對？」
「對，對不起，是我錯了！」，俊英瞄了智旻一眼，把積木又重新堆起。
「俊英，你不應該玩積木，你要好好道歉！」，智旻對著俊英訓斥。
金太太捏著冷汗。
「俊英」，柾國聲音低沈，「你聽到了」。
只見俊英乖巧的把積木收起，站起來，對著金泰勇鞠躬道歉。
「沒事沒事，小孩子鬧著玩，難免不知輕重⋯⋯」，金太太呵呵的乾笑著，她只想趕快回家，要不是朴老師說俊英的爸爸會過來，她早就走了，還不是怕田會長來，沒看到人，會殺了她全家⋯⋯，真是要被這新來的老師害死了。
不對，應該早就要轉學了，誰敢跟這位凶神惡煞的兒子當同學。
智旻滿意的點點頭，蹲下身來，對著俊英說，「不可以使用暴力，知道嗎？」
俊英乖巧的點頭。
金太太聽到智旻說的，翻了翻白眼。跟警方列管的暴力組織說不可以使用暴力？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金太太拉著泰勇的胖手，急著往外走，活像再不走會沒命一樣。
「田爸爸」，智旻沒有想到俊英的父親看起來這麼年輕，他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稱呼他，「俊英雖然道歉了，但是還是要麻煩您回去再好好跟他說」，智旻認真的對柾國叮嚀。
柾國站了起來，勾起嘴角笑了，「當然，給您添麻煩了，朴老師。」
「沒關係的，只要俊英能改正，這些都沒什麼。」
「你真是認真的好老師」，柾國笑容擴大，然後他轉頭對著俊英說，「跟老師道謝。」
「謝謝老師」，俊英漾起一抹甜笑，他眼睛又大又亮，笑起來半瞇著眼，跟他的父親一模一樣。
「趕快回去吧！」，智旻對著俊英也笑了，他的笑容甜蜜動人，柾國心跳漏了一拍，「天色晚了」。
「朴老師。」
智旻抬起眼來，眼前的這個男人，穿著昂貴的西裝，長相非常俊美，態度得體，令人印象深刻，「怎麼了？」。
「如果俊英他再闖禍，你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柾國盯著他看。
「好的」，智旻想了想，笑了一下說，「只要你不覺得煩就好。」
「不會！」，柾國飛快的接著他的話尾，「絕對不會！」，然後他拿了一張名片，遞給智旻，「上面的電話是我的私人手機號碼，你隨時都可以聯絡我。」
智旻把名片收了起來，對柾國說好，然後跟他們揮手道再見。
柾國跟俊英坐上車，兩人朝外望了智旻的身影一眼，然後柾國開始對坐在前座的閔健次交代，「我要朴智旻所有相關的資料，包括他幾歲長牙，幾歲換牙，我都要知道，照片越多越好」，他停頓了一下，「叫兩個人跟著他，把他每天的行蹤記錄下來。」
俊英抬起頭來看著他爸爸，「爸比，我們什麼時候把智旻帶回家？」
柾國笑著說，「不是帶回家」，他貼近俊英，「你仔細聽好，這麼想是不對的，沒有『想要』，只有『我的』」。
俊英眨眨眼，「我懂了，智旻是回家，不是我們帶他回家。」
柾國點點頭。
「爸比喜歡他？」
「唔」，柾國不置可否。
「有多喜歡？」
柾國想了想，「跟喜歡錢一樣喜歡。」
三
田柾國，今年二十四歲，首爾清衍派第二代頭目，同時也是南韓最大的毒梟，目前住在江南區頂層豪華公寓裡，俊英是他的獨生子，今年五歲。清衍派上一任頭目是田鎮江，柾國的祖父。柾國的父母親在他七歲時發生車禍，雙雙去世，他是由祖父一手帶大。田鎮江今年六十五歲，他很早婚，他的兒子也早婚，所以雖然當曾祖父，但他年紀沒那麼老，現在住在釜山郊區的海邊豪宅裡，每天看海上日出。
俊英的媽媽姜英荷是大學教授的女兒，主修鋼琴，氣質出眾，容貌妍麗，但是她討厭黑道，嫁給柾國一年後，生下俊英就離婚了，姜英荷自己在美國住，每年她會回來看俊英一次。他們的婚姻是田鎮江安排的，田鎮江只是認為自己的曾孫，不要有黑道的媽媽。
柾國十八歲就跟姜英荷結婚了，他對婚姻沒啥憧憬，柾國喜歡工作，熱愛挑戰，他在二十歲時就接下清衍派，派裡的大佬不服他，他找人直接暗殺掉對方，整個清衍派被他血洗了一整年，大家躲在家裡都怕接到他的電話。現在的清衍派都是他的人手，但是柾國喜歡競爭，每個組長皮都繃得很緊，因為柾國隨時會把人換掉。
被換掉的人，曾有人不服氣，柾國採用告密制度，清衍派風聲鶴唳，誰也不相信誰，柾國坐山觀虎鬥，看底下的人狗咬狗，也不管是真是假，直接動用私刑，然後通通丟到海裡。
柾國能這麼做，不怕其他幫派趁機併吞清衍派，就是因為他很有錢，他很能賺錢，這些錢夠他買新的一幫兄弟，柾國的這些錢全從他販毒賺來。
許多幫派靠賣搖頭丸這些便宜的毒品給年輕人，柾國除了這些二三級毒品之外，他的船載的都是一級毒品古柯鹼、海洛因，專門賣給有錢人，他收買海關、警察署，確保他的貨能安全裝載到他的倉庫，每一艘船都能為他帶來上百億的財富。
除了販毒，首爾市三分之二的色情酒店、賭場、電子遊藝場，都在清衍派的管理之下，柾國不放高利貸，他覺得被罵毒梟比被罵吸血蟲好聽多了。他銀行帳戶裡的錢不多，但是柾國辦公室裡有巨大的保險櫃，裡面全是金條和鈔票。
每個月五號，柾國會出現在清衍派辦公大樓的頂樓，聽取各個組長匯報，然後他交代任務，發落出錯的人。其他時間，他可能要接洽國外的供貨商，要跟政府官員應酬，要跟其他幫派談判，但整體來說，他生活的蠻愜意的，清衍派的幫務蒸蒸日上，每個人撈錢撈得盆滿缽滿，最辛苦的那幾年都熬過去了，現在頗有有錢大家賺的概念。
只要柾國的船順利入港。
一點差錯都不可以有。
不然，不曉得要填多少條命在裡頭。
今天柾國坐在車裡，滑著手機，看著閔健次整理過來的資料，然後他開口問，「就這些？」
「目前就這些」，閔健次坐在前座恭敬的回答。
「他有男友？」，柾國看著照片裡的智旻，他旁邊站了一個身材高大，面孔俊朗的男人，「派人去美國，看是給他毒品，還是帶他去賭場，隨便你們怎麼搞，我不要這個人回來」，然後他想了想，「別弄死他」。
智旻的男友車敏赫在美國攻讀博士學位，已經三年多了，只差半年就可以畢業，然後回國跟智旻團聚，但這下子應該不可能了。
然後幼稚園到了，柾國帥氣的下車，俊英背著背包，奔了出來，「爸比」，嘿嘿，俊英拉拉柾國的手，讓柾國彎下腰來，貼近柾國的耳朵，用手遮著，「你來看智旻嗎？」
「人小鬼大」，柾國揉亂俊英的頭髮。
智旻正在跟一個太太講話，他站在幼稚園門口，然後那位太太對智旻點點頭道謝，轉身離開了。
「朴老師」，柾國牽著俊英微笑走來。
「是田爸爸啊」，以往俊英都是司機來接，這是智旻第一次看到柾國接俊英放學，他開心的笑著，「你來接俊英啊？」
「嗯」，柾國發自內心的笑，他喜歡智旻對著他笑，「俊英今天表現如何？」
「他畫了一幅畫」，智旻臉上帶著驕傲，彷彿畫是他畫的。
「喔？」，柾國知道俊英很有繪畫的天分，「他畫什麼了？」
智旻驀地羞澀，柾國覺得無法呼吸。
「他畫了我」，智旻害羞著笑。
「朴老師」，柾國認真的看著他。
「怎麼了？」
「我一直在思考要不要為俊英請家教，但又怕太早⋯⋯。」
「請家教？」
「嗯，教他畫畫」，柾國盯著他。
「俊英他很有天份⋯⋯」。
「沒錯，所以我才想是不是讓俊英朝繪畫發展。」
「我覺得可以找人一個禮拜一天陪他畫畫，引導他就好，指導的部分可以再晚一點。」
「真的」，柾國語調高亢，「謝謝你朴老師，我煩惱好一陣子了。」
「哪裡」，智旻不好意思點點頭。
然後柾國一副困擾的樣子，「朴老師，我是單親爸爸，工作又忙，有很多教養孩子的問題，沒人可以問，我想你是俊英的老師，所以如果我有問題的話，可以打電話給你嗎？」
智旻臉上出現恍然的表情，然後他說，「沒問題，你隨時都可以打給我。」
柾國臉上都是感激，「太好了」，然後他又嚴肅起來，「不會太麻煩到你吧？」
「不會的」，智旻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那先謝謝你了，朴老師。」
「你太客氣了」。
「我跟俊英回去了，再見！」
智旻跟他揮手，「再見」。
柾國跟俊英向智旻揮手再見，兩人坐上賓士車。
「爸比，你以後都會來看智旻嗎？」
「對」，柾國安閒的坐在後座，「自己的東西，要自己保管好」，然後他想了想，「我記得是我國中老師說的」。
「爸比，你有上國中？」
「上一年。」
「只上一年？」
「嗯」，柾國撫著下巴思考，「你曾祖父想要我跟正常小孩一樣上學。」
「那怎麼只上一年？」
「因為我差點死了。」
「為什麼？」
「富平派第二代頭目的幺子跟我是同學」，柾國語調平常，「他不是很喜歡我。」
「後來呢？」
「後來我就差點死了，你曾祖父就把我送去美國了。」
「那他呢？」
柾國臉上浮起微笑，「他死了」，他摟著俊英的肩，「爸爸我永遠贏。」
那起鬥毆起因是對方先挑釁柾國，他的名字叫李宗寅。才剛入學沒多久，他就愛跟柾國比，柾國後來找人故意跟他說自己喜歡某個女生，而且會在放學後經過某條巷子。李宗寅個頭很大，會打泰拳，他認為就算這是陷阱，他也不用在意。柾國被他打得半死，最後柾國拿制服口袋裡的原子筆，捅進李宗寅的鼻孔裡，用腳踢了進去，李宗寅當場死亡。案子以青少年爭風吃醋，失手殺人結案。柾國雖然殺了人，但屬正當防衛，加上他未成年，住在病院裡半年後，被送進少年看守所，關了一年就出來了。
他什麼都算好了。
當然他也可能真的死掉，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結果富平派吃了悶虧，還不能找清衍算帳。
柾國出來後，就到美國去讀書，在那裡結婚，也在那裡離婚，然後帶著他的兒子俊英回國，直到現在。
四
智旻打開學生基本資料夾，找出田俊英的資料卡，上面貼著俊英可愛的大頭貼，下面則紀錄著他的監護人，他的基礎健康資料，背面寫滿了他的偶發事件，滿滿都是。
智旻是臨時接這個班級的，因為原來的老師請產假。學生資料卡智旻之前看過了，但是今天他決定再看一次。
田俊英，二O一六年一月二十五日在美國出生，血型A型，對海鮮過敏，父親田柾國，母親姜英荷，二O一六年八月四日離異。職業欄上，姜英荷是鋼琴教師，田柾國是商人。
智旻皺著眉，翻到背面，俊英的在學情況非常精彩，智旻早已知道，俊英不愛人家碰他的東西，為此打傷了好多人，所以他在幼稚園都是一個人玩，沒有朋友。
原班級老師金嘉熙除了紀錄事件之外，似乎也沒有認真的輔導，智旻從老師所寫的輔導紀錄可以看得出來，很形式上的陳述，而且聯絡家長，來的都是一個叫金智淑的秘書。
俊英的家庭有什麼問題嗎？
因為孩子的行為會反應出他的家庭教育。
但是智旻兩次與俊英的爸爸田柾國，交談的內容，讓人感覺他很關心俊英，可是為什麼俊英會有這樣的表現？
金嘉熙老師也不像是不認真的老師，可是這輔導紀錄⋯⋯。
智旻的手機叮了一聲，是簡訊。
「寶貝，你在忙嗎？我好想你」，是車敏赫。
「沒了，我正準備下班，你教授怎麼說？」
「他說好極了！我會努力完成的，大概再四個月就可以畢業了！」
「太棒了！」，智旻開心的笑，「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最快九月中就可以跟你見面了！」
智旻燦爛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他跟車敏赫從大學時就認識了，交往到現在四年，其中三年都是遠距離戀愛，智旻談得很苦，但是他心甘情願。事實上，車敏赫在美國的學費和住宿費，有一大部分是智旻出的，智旻認為現階段吃點苦沒有關係，他跟車敏赫有美好的遠景，而這遠景已經看得到了。
智旻愉快的離開辦公室，到超商採買，然後徒步回到住所，他很節省，因為他要把錢存下來寄到美國。
他的住處在頂樓，冬冷夏暖，房間很小，所以怎麼擺都顯得凌亂，智旻在瓦斯爐上隨意煮了碗麵，坐在茶几前吃，他的住處沒有電視，他的生活也沒有娛樂。
一切都是為了未來美好的日子。
柾國看著手機裡智旻的照片皺起眉來，照片裡智旻站在一棟老舊的公寓前，正準備要上樓。
他不應該住在這種地方⋯⋯。柾國心想。
柾國的手下很能幹，智旻在哪出生，家裡有誰，國小到大學讀哪裡，興趣是什麼，薪水有多少，不到一天時間柾國全都知道。他派的兩名手下，隨時都會回報智旻的行蹤。說明白點，智旻二十四小時都在柾國的監視下，毫不誇張。
「這樣的男人配不上你」，柾國喃喃的說。
「老大？」，坐在副駕駛座的閔健次以為柾國在對他說話。
「美國那邊的人開始接觸車敏赫了嗎？」
「嗯」，閔健次點頭，「混進去學校了，沒多久就會帶他到賭場去。」
柾國在美國讀書時，結交了當地的角頭，引介他認識當地的賭場大亨，柾國也因此在美國有了人脈。車敏赫就讀麻省理工，柾國聯絡上最近的賭場，讓他們「關照」車敏赫。
「癮」，柾國輕笑，「這世界上，『癮』最可怕」。
柾國今晚跟鄭宗直有飯局，約在飯店的頂樓餐廳，獨立包廂。柾國還是穿著黑色西裝，帶著閔健次、尹斗俊上樓，找到包廂坐下。
鄭宗直沒多久就一臉陰沈的走進來，他年紀不大，但是外表看起來卻比實際年齡大上許多。
客套話說了一籮筐，酒也喝了兩瓶，鄭宗直沉不住氣了，事關他的兒子，田柾國可以毫不在意，他可不行。
「新站前派的女兒是我的媳婦，我不能讓她娘家喝西北風。」
「當然當然」，柾國誠懇的說，「本來做公公的，就該照顧自己家人」，然後他話鋒一轉，「在能力範圍裡⋯⋯」。
「讓誰可以在首爾區販毒，在我的能力範圍內！」，鄭宗直拍桌，「難不成你以為我可以隻手遮天，那些檢察官、記者眼睛都盯著呢！我憑什麼一定要對你們百依百順，到時候出事，責任誰扛？」。
「我只是覺得兒子比不上媳婦，讓人心痛！」
「那些賭債是你害的」，鄭宗直大罵，「我可以讓新站前跟你們分，賭債就一筆勾消。」
「我討厭分享」，柾國想起了智旻，他笑了起來，「我要全拿。」
「不可能！」
「那真是太可惜了」，柾國站了起來，轉身走了出去，閔健次跟尹斗俊跟上。
鄭宗直愣住了，不是應該開始討價還價嗎？怎麼走了？那他兒子欠下的賭債呢？
還是說，田柾國放棄了？
怎麼可能？
沒多久鄭宗直就知道自己搞錯了。
才一個晚上，新站前派被殲滅，他的兒子沒有回來，晚報上出現自己收受賄賂的新聞，員警按響他家的門鈴。
當鄭宗直坐在警局裡接受詢問時，柾國哼著歌，坐在車上，他正要去接他兒子放學。「Jimin ，Jimin，Jiminnie ~」，他唱著改編的歌曲，手指頭敲著自己的大腿。
才一會，幼稚園就在眼前，柾國滿臉燦爛笑意，俊英蹦跳著，衝到柾國的面前。
然後俊英跟柾國說了一句話，柾國的笑臉消失了。
「在開會？」
俊英點點頭。
柾國想了一下，牽起俊英的手，「咱們讓智旻過來陪我們。」
「好！」，俊英開心的點頭，「我要跟他一起睡，他好香！」
「好」，柾國也笑，「你不可以親他。」
「那他親我呢？」
柾國想了想，「他喜歡親你，就讓他親。」
俊英滿足的笑了。
五
智旻剛下班，他剛處理完班上學生的問題，才背上背包，手機就來電了。
「喂？」
「朴老師嗎？我是俊英的父親。」
「你好，田爸爸。」
「請問俊英今天在學校有發生什麼事嗎？」
智旻皺起眉來，「怎麼了嗎？」
「俊英今天一回來就關在房間裡，怎麼都不肯出來，我問他，他不肯說。」
今天幼稚園裡發生了亂取綽號的事件。小朋友都一樣，一旦開始發現有趣的詞，就會不斷重複，智旻今天開會就是在處理這件事，學生們對著人叫「紫色臭雞蛋」，一個取笑過一個。當時俊英沒有說有人這樣叫他，難道他也被其他學生這麼喊了？
智旻把今天發生的事跟柾國說明。
「那現在我應該怎麼做？俊英他不肯開門⋯⋯。」
「我過去一趟好了」，智旻覺得自己疏忽了，「我比較了解狀況。」
「那真是太好了！」，柾國一副得救了的樣子，「我讓人去接你。」
「不用，我走路過去就好。」
「不行！」，柾國飛快拒絕，「已經麻煩到老師了，怎麼還可以讓你走路過來。」
「不，是我疏忽了，我應該問俊英的」，俊英在學校沒有朋友，所以只要他沒有跟自己反應，就不會有人跟自己說。
「我堅持」，柾國不容拒絕的說，「真的！十分鐘好嗎？我的車會到校門口。」
「好吧⋯⋯」，智旻只好答應。
果然十分鐘後，一台黑色賓士轎車出現，柾國從駕駛座上下來。
智旻瞪大眼睛，「我⋯我以為是司機⋯⋯。」
「我很心急」，柾國說，「我擔心俊英，所以乾脆自己開車過來。」
智旻點點頭，柾國打開副駕駛座車門，智旻不好意思的道謝，彎腰坐了進去。
柾國繞過車頭坐上車，一邊開車一邊問智旻，「吃了嗎？」
「⋯⋯還沒」，智旻持續不好意思。
「果然」，柾國打方向燈轉彎，「我聽俊英說你們在開會。」
「對⋯⋯」。
「我正好也還沒吃晚餐，等等我讓元昊多準備一些。」
「元昊？」
「我請的廚師。」
有錢人果然不一樣，「不用，我有晚餐。」
「哦？」，柾國好奇，「是什麼？」
智旻驕傲的拍拍他的背包，「超市特價的麵包！」，他昨天搶到的，超得意。
柾國整個胸膛又暖又癢，幾乎沒辦法踩油門了。好可愛⋯⋯，他的智旻好可愛。他清清喉嚨，「麵包你可以留到明天再吃⋯⋯」
「不行！」，智旻搖搖頭，「這樣就過期了！」
柾國雙手緊握方向盤，忍住把智旻抱過來親的衝動，「也許，也許你可以不吃麵包，跟我和俊英一起吃晚餐。」
「那麵包怎麼辦？」，智旻認真問。
「丟掉？」
「這樣太浪費了！」，智旻搖頭，「我的戰利品怎麼可以這樣丟到垃圾桶。」
「那我可以吃一些嗎？」，柾國提議。
「什麼？」，智旻訝異。
「你的戰利品」，柾國下巴朝著包包的方向點一點。
「你要吃？」
「捨不得？」
「不是⋯⋯」，智旻停頓一下，「你應該吃不慣⋯⋯」。
柾國已經把車停在停車場了，他幫智旻把安全帶解開，「你怎麼知道？」
「我想的」，智旻羞赧的說，「我自己來就好」。
但是柾國已經幫他解開安全帶了，智旻拿著包包道謝，然後兩人下車，柾國帶著智旻走向電梯時還說著麵包的話題。
「你介意讓我分享？」
「不不不，我當然不介意⋯⋯」
「謝謝」，柾國笑著說。
智旻驀地也笑了，這狀況真的蠻搞笑的。
一個超市特價麵包。
「哈哈哈」，智旻笑到看不見眼睛。
柾國癡迷的看著。
他對我笑了，他的笑好美⋯⋯。
「怎⋯怎麼了嗎？」，智旻有點尷尬的收起笑。
柾國笑著搖頭，「沒」。
雖然兩人才見過幾次面，還算不上熟，但是這樣的大笑，讓他們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電梯到了，柾國住在頂樓，可以看到漢江，景色非常遼闊。
一開門，智旻走進柾國的住處，就震驚於房子的豪華。
大廳兩樓挑高，水晶吊燈，真皮沙發，駝色地毯踩起來一點聲音也沒有，大理石壁上內嵌一座壁爐，大片落地窗，可以把首爾夜景盡收眼底。
智旻愣愣的走進去，逼自己不要像鄉巴佬一樣張大嘴讚嘆，但是他的眼睛洩漏一切。
「朴老師？」，柾國好笑的看著他。未來這些都是你的，我會給你全世界，你值得擁有最好的⋯⋯。
「啊？喔」，智旻回過神來，吶吶的說，「我沒看過這麼漂亮的房子⋯⋯」。
柾國手指著其中一道門，「俊英在房間裡面。」
智旻迅速換上專業的表情，他立刻把包包放下，走上前敲門，「俊英，是我，朴老師，你願意開門嗎？」
門被打開一小縫，「爸比說你會來，你真的來了⋯⋯」
「對」，智旻說，「我可以進去嗎？」
「只有你？」
「對，只有我！」
門打開了，俊英可愛的臉蛋露了出來，他苦著臉，把智旻拉了進去。
三十分鐘後，柾國敲了敲俊英的房門，「朴老師，俊英，飯好了，你們要先出來吃飯嗎？」
智旻牽著俊英打開了門，柾國挑了挑眉，「有人終於肯出來了，我這個爸爸一點用都沒有⋯⋯。」
「智旻老師比較香！」，俊英實話實說。
智旻臉頰兩朵紅雲，「沒⋯是⋯不⋯我是說⋯⋯」，他吞了吞口水，「吃飯！」
「好，吃飯」，柾國笑著說。
桌上的菜再次讓智旻驚嘆，他包包裡的麵包寒酸到讓人拿不出手。
「朴老師，你的戰利品可以讓我們品嚐嗎？」
「還是不要好了⋯⋯」，智旻尷尬的笑。
「什麼戰利品？我也要吃！」，俊英在旁邊舉著手嚷嚷。
柾國正打算解釋，智旻的手機卻在這時響起。
「不好意思⋯⋯」，智旻低下頭掏出包包裡的手機，是車敏赫打來的。智旻帶著歉意的問，「我可以接一下電話嗎？」
「當然」，柾國微笑。
沒有幾個人會在柾國說話時，手機響起，打斷他說話。上次一個組長忘了開靜音，柾國呼了他一巴掌，那人流著鼻血，拼命鞠躬道歉但還是被趕了出去，解下職務，到遊藝場幫忙算籌碼。
「謝謝」，智旻快速走到客廳，接起電話，「喂？」
「寶貝，你下班了嗎？」
「下班了，但是學生出了問題，所以我現在在學生家裡。」
「嗯，我是想跟你說，你下個月不用寄錢給我了，下下個月也不用了！」，敏赫的聲音亢奮。
智旻皺起眉來，「為什麼？」
「我得到了一筆錢」，敏赫急著分享，「很大一筆錢！」
「敏赫⋯」，智旻疑惑，「多少？」
「你不用管多少，反正是很大一筆」，敏赫接著說，「你放心，完全合法！」
「不是」，智旻越聽越不懂，「你怎麼會突然有一筆錢？」
「寶貝，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說，但是你放心，我一切都好，我只是沒辦法忍耐，非得現在跟你說才行，你不是還在忙嗎？你先忙吧！」，敏赫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敏赫！」，智旻來不及問。
「怎麼了嗎？」，背後響起一聲疑問，是柾國，「發生什麼事嗎？」
智旻把手機放下，「沒，沒事」。
柾國小心的察看智旻的臉色，「智旻，嗯⋯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可以」。
「要是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我」，柾國認真的說。
「嗯⋯」，智旻被他認真的態度嚇到，「謝謝，哈，沒事，其實沒什麼事⋯⋯」
「那就好」，柾國給他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吃飯嗎？」
「好，謝謝你。」
吃飯到一半時，俊英把嘴裡的飯嚥下，撕下一塊超市戰利品，樂呵呵的塞進嘴裡。智旻終究還是拿出來，放在餐桌上。
「智旻老師今天會留下來睡嗎？」
智旻訝異的說，「什麼？沒有！當然不行！」
柾國在旁邊也問，「智旻要留下來睡？」
「我以為智旻老師今天會留下來」，俊英眨著大眼，「我想跟智旻老師一起睡⋯⋯」
「俊英，你爸爸等等就會載我回家了。」
「噢」，俊英肩膀垮了下來，「我以為⋯⋯」。
柾國小聲的對智旻說，「因為這裡只有我跟俊英住，所以你來了，他很興奮。」
這麼大的地方！只有兩個人住！
「噢」，難怪，智旻突然了解了，「我留下來的話，會太打擾到你們嗎？」
「怎麼會」，柾國笑著說，「我平常太忙，還巴不得有人幫我照顧俊英。」
「那，我今天留下來陪他」。
「真的嗎？」，俊英眨著大眼看著智旻。
「如果你想要的話」，智旻笑著看俊英。
「要要要！」，俊英拼命點頭，「當然要！」
「好！」
吃飽飯後，柾國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給智旻，「真是麻煩你了，俊英他平常很少跟我要求，所以他難得有想要的，我實在拒絕不了他，就是對你感到很抱歉。」
「不會」，智旻搖搖頭，睡在這樣的豪華公寓裡一晚，怎麼樣都不能說是麻煩。
「無論如何，謝謝你願意留下來陪俊英」，柾國態度真誠的道謝，「明天我再送你去上班。」
智旻想了想，「你不是也要送俊英去上學嗎？」
也是，柾國哈哈笑了起來。
智旻眼睛閃爍著光亮，「你看多順路！」
「對！」
智旻洗好澡，換上衣服，抱著俊英躺在床上。房間裡開著一盞小夜燈，暈黃的燈光，散佈著溫馨的氣氛。
「智旻老師」，俊英輕輕的開口。
「怎麼了？」
「我可以叫你媽媽嗎？」
「啊？」
「就今天」，俊英小臉上滿是渴盼，「我媽媽在很遠的地方，一年只能見一次面。」
「可是我是男的⋯」，智旻哭笑不得，揉揉俊英的髮。
「那叫你爹地！」，俊英立刻改了稱呼。
「你爸爸正在隔壁睡呢！」
「那是爸比，你是爹地，不一樣！」
「好，就今天！」
嘻！「你可以念故事書給我聽嗎？」
「沒問題！」
智旻軟軟的嗓音唸著故事書，俊英窩在他懷裡，覺得開心到心臟要爆炸了。
等唸完故事書，俊英要智旻親他額頭一下，智旻照做，在他光潔的額上，響亮的波了一聲。
俊英咭咭咯咯的笑，滿足的用棉被遮著嘴，閉上眼說，「爹地晚安」。
「晚安俊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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