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首先」,柾國清清嗓子,提醒自己,專注在說話這件事上,不要一直盯著智旻飽滿的雙唇看,「你要習慣我的碰觸」,柾國說完,覺得自己好像色伯伯一樣,他抓了抓自己的額頭,然後輕聲問,「我可以先牽你的手嗎?」
「好」,智旻點點頭,主動把手伸出去。
今天星期六,柾國現在在智旻的住處,兩人昨天約好來練習當情侶。柾國秉持著運動選手的精神,相信反覆的練習可以增加熟練度。
所以,只要找出情侶常做的事,反覆練習,很快就可以上手了,他昨天是這樣跟智旻講的。
於是今天一大早,柾國就來找智旻,兩個人開心地吃完早餐後,回到智旻住處,進行情侶訓練。
柾國把智旻的手接過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牽智旻的手了,但是還是一樣緊張。
是說,智旻的手怎麼這麼可愛,好想拿來玩,拿來比看看,怎麼會這麼小⋯⋯
「柾國?」,智旻疑惑的看著柾國。柾國握著自己的手,盯著看,好像它們是玉米,正準備要把它們拿來啃一樣。
柾國被智旻這一聲呼喚,喚回神智,他立刻清清喉嚨,然後與智旻的手,十指交扣。
剛剛好,智旻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他們的手交握,大小剛剛好⋯⋯
「智旻不要緊張」,柾國叮嚀著智旻,「你要是擔心露餡,你就看著我」。
玩遊戲時也是這樣,柾國很照顧人,很貼心。智旻想到這,心裡頭滿滿的暖意,讓他胸口緊緊的,漲漲的⋯⋯,還沒想清楚那是啥,柾國往前踏步,站在智旻面前。
太近了,智旻根本不敢抬頭。
「智旻,這樣不行,你得看著我」,柾國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你這樣,別人一看就知道不對勁了!」
「嗯⋯好⋯」,智旻另一隻沒跟柾國牽著的手,握成拳頭,他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柾國,柾國俊美的臉龐一下子落在眼前,智旻差點又要把頭低下去。
柾國出聲制止,「智旻不可以,要看著我!」,然後他另一隻手將智旻的拳頭鬆開,「手也是,這樣一看就不自然,哪有情侶牽手,另一隻手握成這樣的!」
現在,他們面對面,牽著雙手,智旻仰著頭看著柾國,他覺得氧氣很不夠,「好⋯好了嗎?」
「再五分鐘!」,柾國像拳擊教練一樣,只差沒拿碼表出來。
還要五分鐘!?
「調整呼吸!」,柾國教練的身分確認。
智旻趕緊吸吐吸吐吸吐⋯⋯。柾國漂亮的眼瞳看著自己,他的瀏海垂落,淡淡的紅銅色,看起來鬆軟無比,他的唇型清晰,智旻驀地發現他右邊的鼻子上有顆小痣,臉頰上也有,額角上也有,唇下也有,脖子上也有⋯⋯。就這樣,智旻把柾國的痣看了一遍。然後他發現柾國的濃眉皺了起來,就聽到,「智旻,你在看什麼?」
「痣⋯⋯」,智旻一時不察,就這麼說了出來,「⋯自從你叫我看著你,我就認真觀察」,說完,智旻吞了一口口水,然後咧開嘴笑。應該有矇混過去吧?「五分鐘到了吧!」
柾國看了一下牆上的鐘,然後點點頭,「嗯,到了」,他鬆開牽著智旻的手。
呼⋯,終於。
「現在換擁抱」,柾國開始執行下一個訓練項目。
「⋯好」,智旻吶吶的回應。
於是柾國雙手打開,慢慢把手放在智旻的腰上,把智旻抱在懷裡。
剛剛好,智旻的第一個想法。柾國寬闊的胸膛,剛好比自己大一號,他的身高比自己略高,自己的頭可以靠在他的肩上。柾國的體溫隔著衣服源源不絕的傳來,四周圍好安靜,可以聽到自己脈搏的跳動⋯⋯
智旻忍不住伸出雙手,環抱著柾國的腰,把他的頭靠在柾國肩上,他的唇只差一點點就要碰到柾國的頸子,他們的身軀貼合在一起。
柾國忍不住把頭低下來,臉頰靠在智旻的頭上,聞著智旻的髮香。這個人在自己懷裡,感覺是那麼舒服,暖暖的,軟軟的,腰細細的,好像自己稍微用力,就會弄傷了他。
他們靜靜的抱著,這次柾國完全沒有說要抱幾分鐘,因為根本不需要,他覺得他可以這樣抱著智旻,直到天荒地老。
好一會,柾國才說「可以了」。
智旻有點不捨的鬆開自己的手,然後就聽到柾國說要訓練下一個項目。
柾國牽著智旻的手,走到智旻的椅子前面,然後鬆開智旻的手,人坐在椅子上,拍拍自己的大腿,「智旻你坐這。」
智旻瞪大眼,話都說不好了,「你⋯你要我⋯⋯我⋯⋯坐你⋯⋯大腿?!」
「對」,柾國認真的點點頭,「你沒看過情侶們這樣做嗎?」
有是有,可是,「沒人在大庭廣眾下,這樣做吧!」
「我們訓練的目的是熟悉彼此的碰觸,所以這個項目很重要,快!」
好吧,既然這樣,人生第一次聽到坐大腿很重要⋯⋯。智旻慢慢側坐在柾國的大腿上。
智旻一坐上來,柾國立刻一手扶著他的腰,一手拉過智旻的手,讓他的手繞過自己的後頸。
好親密。智旻腦袋一片漿糊,柾國的大腿健壯,自己坐在上面,好有安全感,可以往下看到柾國的眼睫毛、鼻樑。智旻忍不住另一隻手環上柾國的脖子,他圈抱著柾國,在柾國的頭頂上輕嘆。
真好,這樣抱著,真好。
就這樣溫存了好一會,智旻下巴離開柾國的頭,柾國仰起頭來,他們的臉靠得好近,只差一點點,他們的鼻尖就要碰觸到,智旻可以感覺到柾國的呼吸,淺淺地拂過自己的唇面。
「cooky⋯⋯」,智旻不知自己為何會喚這個暱稱,感覺這個暱稱承載著許多,許多的回憶,許多的含意。
聽著智旻柔柔的嗓音,喊著自己的暱稱,他的臀部貼著自己的大腿,柾國渾身滾燙,下腹一陣騷動,他慌忙把智旻推開,人站了起來。
「怎麼了?」,智旻不明所以。
「沒」,柾國飛快的說,用力背轉過去,「今天先練習到這!」
「嗯,喔,好」,智旻愣愣的回應。
柾國把他的背包背起,說了聲,「我先走了,明天我們再練習」,然後就人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智旻在柾國離開之後,站在房內,遲遲回不過神來。
柾國一離開智旻的住處,就迅速下樓,然後在一二樓的樓梯間停了下來,他喘著氣,低頭檢查自己的褲檔。很好,看不出來。
剛剛智旻喊著自己,自己立刻有了反應⋯⋯
柾國叫自己冷靜,他大口的深呼吸,等到平靜下來,他才羞澀不已地離開智旻的住處。
隔天星期天,柾國一樣早上按響智旻的門鈴。
然後練習。
牽手,注視著對方,這次智旻撐過五分鐘了。擁抱,感受著對方的體溫,智旻再次感受到胸前鼓漲著暖意。坐大腿,練習習慣對方碰觸,這次柾國在智旻嘴唇不小心碰到他的耳殼時,站了起來。
星期一,晚上八點,柾國在智旻的住處,一樣,練習。兩人表現可圈可點,這次智旻在擁抱時改成把手攀在柾國的脖子上,乖巧的靠在柾國身上,偷偷把唇貼在柾國的頸間,細不可聞的喊著「cooky⋯⋯」。
星期二,柾國要體能訓練,他沒有過去智旻的住處,但是兩人晚上講電話到半夜二點。
星期三,晚上七點,社團時間結束。
閔宗佑走過來智旻旁邊,「你的臨演男友今天會來接你嗎?」
智旻斜眼看他,然後收回目光,一句話都沒回。
閔宗佑挑挑眉,「說實在的,你眼光有夠差的,男人不能只看臉」,閔宗佑挺起胸膛,展現他的肌肉,說半天閔宗佑還是喜歡智旻,偏偏人幼稚的要死。
智旻嘴角抽搐,差點大笑,比肌肉?他對著閔宗佑說了聲,「你等等」,然後智旻開始打電話,「cooky,你下來地下一樓。什麼?沒關係的,我在這。」
沒多久穿著黑色棉T的柾國出現在練習室門口,智旻自然地牽起他的手,這幾天的練習總算有了成果,兩人走到閔宗佑的面前,然後智旻墊起腳尖,用手遮著,貼著柾國的耳小聲的說話,柾國點了點頭,智旻把柾國衣服下擺從褲子裡拉出來,然後用力拉高,他人得意地看著閔宗佑。
柾國的腹肌和胸肌一塊都沒少的出現在閔宗佑眼前。
咱們智旻一臉挑釁的摸了摸柾國的胸肌和腹肌。
柾國心跳漏了一拍,這幾天練習沒練到這,智旻突然這樣用手摸,讓人反應不過來。
上次是柾國幫智旻說話,但是今天智旻卻火力全開,明明平常練習時害羞的要命⋯,只能說他沒法忍受別人說半句柾國的壞話。
「怎樣」,智旻對著閔宗佑說,「我男友可是很棒的,最棒的,要不然你摸摸看!」
智旻啊⋯⋯不用吧⋯⋯,柾國在心裡默默的喊,他想挖個洞鑽進去。
可惡,竟然人長得帥還有肌肉,閔宗佑哼的一聲,轉過頭去,「身材好又怎樣,男人要有實力,不是看外表!」
智旻用力的說,「柾國參加比賽,他拿過很多獎項!」
「那又怎樣,男人還是要懂得體貼!」
「柾國他是我見過最體貼的人了,他總是幫我拿東西!」
「那又怎樣,男人還是要霸氣才行!」
「柾國是拳擊選手,還有誰比他霸氣!」
現場就像幼稚園一樣,一個說男人要如何如何,一個立刻說他男友如何如何,就怕比輸了一樣。
最後智旻抱著柾國,翹起下唇,得意非凡的看著閔宗佑,「反正,我的男友是最好的了,我愛他」,說著,他仰頭親了柾國的臉頰一下。
柾國呆住了。
閔宗佑磨著牙齒,「愛就愛,誰稀罕啊!」,說著他恨恨地走了。
智旻在他背後吐舌頭,扮鬼臉,「切,輸不起」。然後他轉過頭來對著柾國說,「cooky,cooky我把他罵跑了!」
柾國看著地板,沒有看他。
智旻得意的笑,然後他注意到柾國的反應,智旻這時終於意會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自己是不是親了cooky啊?智旻慌忙把手鬆開站好,然後乾乾的傻笑,「呵呵呵,謝謝你,柾國,呵呵,謝謝。」」
「嗯」,柾國開始把他的衣服重新紮回去。
智旻等他紮好,就輕聲問他,「要一起吃飯嗎?」,聲音跟蚊子一樣。
「好」,柾國也是,他的聲音小到要聽不到了。
十
「所以,那個啥閔的,就這樣解決啦?」,Yvonne傳來訊息,她剛剛聽智旻講他跟柾國假裝男友的事,聽得津津有味。
「嗯啊」,智旻跟Yvonne會聊起來,是因為Yvonne今天跟他一樣很早上線,Yvonne 問了一句,「所以你們完全沒碰過面?」,她還在對兩人只是虛擬好友的事,難以置信。於是智旻就把自己跟柾國後來約出來見面的事,跟她說了。
「唉」,Yvonne感嘆,「假的比真的還真,讓人懷疑人生⋯⋯」。
「姐,你不是也有女友嗎?你女友對你不好?」,智旻好奇。
「上次我去逛家飾店,她討厭薰香,所以通常在外面等我。結果那天她竟然走進來陪我,問她,她說這是真愛。我正在感動,才走了五步,她就說她不愛我了,然後就捏著鼻子走出去了🤷♀️」。
「至少她有嘗試了😅」,智旻試著安慰Yvonne。
「我逛完出去後,她在外面等,一看到我出來,就說自己很乖,待在外面等我,然後又自誇說這是真愛⋯⋯」,Yvonne 毫不留情的爆料,「所以怎樣都是真愛🙄」。
智旻開始猜想,自己常常拖拖拉拉,柾國會等自己嗎?
「我只要放假,她就怕我無聊,拼命要帶我出去玩⋯⋯」,Yvonne開始放閃。
智旻又開始猜想,自己喜歡到處東逛西逛,若是拉柾國陪自己去,他會肯嗎?
「要是有我喜歡吃的,她就想著帶我去吃⋯⋯」
柾國會嗎?他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嗎?
柾國在晚上十一點上線,Yvonne下線了,她很早睡。柾國一上線,智旻就決定開口問看看。
「cooky,我想去逛博物館,你可以陪我去嗎?」
「博物館?」,柾國有點訝異,「哪間?」
「首爾藝術中心。」
「那些東西在網路上就可以看到了,還更清楚。」
「走啦!」
Cooky嘆了口氣,「什麼時候?」
嘻嘻,「星期六」。
「好。」
於是星期六這天,智旻跟柾國去逛首爾藝術中心,智旻一個看過一個,他每一樣都不放過,柾國倒是隨意看看,然後下午三點,柾國叫著智旻,「走了走了」。
一出來太陽大得要命,柾國穿著一身黑,連頭上的漁夫帽都是黑的,差點沒熱死他,智旻趕緊把他拉到陰影下。
然後兩人各自回到住處,智旻約柾國下次去樂天溜冰,「一點都不熱!」
咱們cooky又答應了。
星期六一到,兩人繞著溜冰場一圈一圈的繞,柾國擔心智旻,所以他不敢滑太快,就在智旻的前方不遠處,智旻雙手微張,看起來像小鴨子在溜冰,可愛極了。
接著兩人到烤肉店吃飯,柾國教練帶他們來吃過,柾國一吃驚為天人,這次他帶智旻來吃,兩人吃完約好下次還要再來。
「要是你們兩個其中一個是女的,所有人都會認為你們在約會」,晚上Yvonne上線,知道他們兩個去逛博物館、溜冰、吃飯後,她這麼說。
智旻心裡一股甜蜜,他知道不可以這樣,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沒多久柾國上線了,智旻正打算好好謝謝他陪自己出去玩,柾國就傳了貼圖過來,「😩」。
「你怎麼了?」
「我哥啊⋯唉」。
「🙄」。
「他問我有沒有交女朋友。」
「怎麼突然問你這個?」
原來柾國以前在國中的時候,跟一個女孩子走得蠻近的,可是青澀的根本不算戀愛,後來升上高中後,有女孩子跟他示好,他眼不斜視,筆直走過,被人稱為鐵壁柾國。於是在柾國考上大學後,柾國的哥哥柾賢就要他在大學時交個女友,因為柾國宅的要命。果然柾國到首爾念大學,要嘛練拳,要嘛玩電玩,跟他哥的猜測一模一樣。所以剛剛柾賢打電話來,說星期六會從釜山來找他。
「要是讓我發現你都在玩遊戲,我就搬來首爾!」
柾賢還真的會這麼做,他的工作是美術繪圖,大多數的客戶都在首爾,要是他搬來首爾,他工作會更方便。
智旻聽完之後,仰頭想了一下,「一定要是女友嗎?」
「啊?」
「我的意思是,一定要是女的嗎?」,智旻打完後,吸了一口氣,「如果可以,我可以當你的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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