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二日
早上九點十五分。
「部長,我們在第四車廂」智旻對著手機說,他正在跟柾國通電話。智旻跟泰亨、禹昡坐在一起,泰亨跟禹昡正在玩手指擂台,禹昡的手指被泰亨壓下,他正在笑。
柾國邁步進來,智旻跟泰亨瞪大眼看著他。
柾國穿了一套迷彩樹裝,連背包都是。
他自在的走到他們面前,在智旻座位旁邊坐下。
大家安靜了好一會,智旻猛然回神,對著禹昡說,「快叫柾國哥哥!」
「柾國哥哥你好」,禹昡有點怕生的說。
「你好」,柾國對他微笑,禹昡立刻微笑以對,智旻在旁邊也傻傻笑著。
「部長,你背包這麼大,都裝些什麼?」,泰亨好奇。
「叫我柾國就好」,他把背包放在車廂地板,打開來,一堆吃的,還有一只頗大的藍芽音響。
「騎腳踏車帶著這個會不會太重?」
「我可以單手騎車」,柾國一點都不困擾。(*小說效果,請勿模仿*)
「我記得有寄物箱」,智旻想了一下,「柾國可以把東西放在那。」
然後智旻把柾國的早餐遞給他,是一份漢堡,竟然還準備了水果跟牛奶。
柾國在吃漢堡的時候,智旻幫他把牛奶打開,拿在手上,當柾國要喝的時候遞給他。
泰亨偷偷拿起手機,在聊天室裡創了一個新的群組。
全是宣傳部的成員,除了兩個人,田柾國和朴智旻。
他開始打字。
「各位!你們不會相信我現在看到的!!!!」
號錫回覆,「快講」。
玧其,「八卦嗎?你不是去漢江公園騎腳踏車?」
「沒錯~~~~~~,然後我們現在在捷運裡,部長跟智旻兩個人坐在一起!!!」
南俊,「不是還有你跟智旻的姪子嗎?」
「對,但是他們兩人像夫妻,你們不會相信的。部長吃著智旻做的早餐,智旻幫部長拿著牛奶,就像老婆在服侍先生吃飯一樣,超級古裝劇!」
碩珍傳了一段語音訊息來,他在開車,沒辦法打字。
泰亨點了開來,碩珍的聲音立刻大聲傳送出來。
「你是說柾國和智旻兩個人像夫妻一樣在吃早餐?天哪!我要看!」
柾國和智旻兩人石化。泰亨飛快把音量關小,但已經來不及了。
然後柾國默默把漢堡接著吃完,智旻拿起水果,打開盒子,是切好的蘋果。
不知適可而止的泰亨,打開手機畫面,繼續打字,「我沒騙你們,看他們這樣,我都融化了!」
玧其,「照片,謝謝。」
南俊,「沒圖沒真相」。
號錫,送了一個期待表情的貼圖。
碩珍一樣是語音訊息。這次泰亨沒有點開來聽。
泰亨假裝自拍,他把手高舉,確保該拍的都拍進去了,鏡頭幾乎就擺在智旻前方。
然後他編輯照片,用愛心當背景,當然。
接著傳送到群組。
「噢⋯⋯」。
「我就知道!」
「太感人了」。
「百年好合~~~」。
「第一胎打算生男生女?」
「要先結婚好嗎?」
聊天室裡「吵」得要命,泰亨的手機叮鈴響個不停。
相較之下,柾國、智旻這邊寂靜無聲,等到柾國把牛奶喝完,接過智旻手上的蘋果,智旻慌忙找出叉子給他,泰亨再度自拍,全程live直播。
「我覺得智旻應該懷孕了」,南俊看著最新照片發表感言。
「就說要先結婚!」,號錫再次強調。
終於到了二村站,碩珍過了五分鐘後到。
租好腳踏車之後,柾國拿著藍芽音響,邊騎邊聽,碩珍騎在他後面。智旻載著禹昡,跟泰亨並騎,兩人聊著天。
天公不作美,騎到半途,下起雨來了,他們在公園裡的亭子裡躲雨。
智旻檢查禹昡的衣服,看看有沒濕了。柾國撥著頭髮,泰亨忙著把手機上的雨水用紙巾擦乾。碩珍看著天空抱怨,「剛剛明明大太陽」。
接近中午雨才停了,他們餓得要死,決定找間店吃飯。附近有一間披薩店,他們一行人,牽著車子走了過去。
下午一點五十四分,泰亨ㄧ回到他的租屋處,便迫不及待的上群組聊天室。
「各位鄉親父老,請注意⋯⋯」
「泰亨,你回家啦?」
「底下的照片都是真的,本人我在第一現場,親眼目睹,碩珍哥可以作證⋯⋯」,然後泰亨傳了一連串的照片。
其中一張是柾國拿紙巾幫禹昡擦掉嘴角番茄醬。一張是柾國把切好的披薩裝在智旻的盤子裡。一張智旻跟柾國互相凝視微笑。還有一張是智旻跟柾國的背影,他們牽著禹昡,一人一邊。
「為什麼我流淚了?」
「因為你單身?」
「公司裡的一堆迷妹們會花多少錢買這些照片?」
「應該夠你辭職不幹了。」
「太好了。」
智旻回到家,幫禹昡洗了個澡,然後他自己也洗好,穿著寬鬆的棉T,捧著手機,清清嗓子,按下撥號鍵。接下來是智旻與國部長通話的內容,只紀錄智旻的回答。
「部長是我,智旻」。
「我只是想說,謝謝你今天中午幫禹昡用餐。」
「多久?哦,我弟下個禮拜就回來了。」
「沒,我一個人住。」
「爸媽?他們在釜山老家。」
「有,我談過兩次戀愛。」
「沒,都沒聯絡了。」
「我平常在家喜歡看小說。」
「我不吃海鮮。」
「我最喜歡藍色。」
「A型天秤座。」
「小時候喜歡看蠟筆小新⋯⋯。什麼?守護甜心?沒,我沒看過。」
等到半個小時後,智旻頭昏腦脹的掛掉電話。
剛剛是問卷調查嗎?
八月一日
今天早上十點開會。
智旻拿著資料,站在講桌後報告,他點了下一張ppt,然後面對大家作說明。部長雙手交握放在大腿上,人靠在椅背上聽得很認真,他完全沒看手上的資料。
然後智旻轉過身去,再點下一張ppt,然後再面對大家作說明。
等他全部講完,他詢問柾國意見。
「部長,不知道剛剛這樣的說明有那邊不清楚的嗎?還是部長有什麼指示?」
「市場調查的部分,再把年齡層提高。」
「好的」,智旻拿筆記了下來,「部長還有其他指示嗎?」
「你用哪個牌子的護唇膏?」
原本低著頭的宣傳部職員,聞言都抬起頭來,眼睛掃向智旻。
「我⋯我沒塗護唇膏。」
智旻雙唇充滿光澤。
「喔⋯」。
智旻緊張的咬著嘴唇,所以他應該要擦護唇膏嗎?
「沒事了,可以散會」,柾國部長竟然連解釋都沒說,就宣布散會。
坐回座位後,智旻從抽屜裡拿出一條護唇膏,快速塗上,抿了抿唇,然後準備開始打資料。
他的下巴被一隻手托起。
「部⋯部長⋯,怎麼了嗎?」
柾國盯著智旻的嘴唇看,其他人盯著柾國看。然後玧其低頭在推特上發文:「WTF」。
「這顏色不好」,柾國很認真的評論。
「這是透明無色的⋯⋯」,智旻快哭了。
「你可以試試我的」,柾國從口袋拿出一條護唇膏。
「這條也是透明無色的⋯」。
玧其更新推文:「WTF。pt.2」
「塗上」,部長聲音沒起伏,他盯著智旻的唇。
「好⋯⋯」,智旻小心翼翼的塗上。
「好多了」,柾國拿回護唇膏,走回座位,「你下次要擦護唇膏就拿我的去用。」
「謝謝部長。」
碩珍在最後面喃喃說,「我嘴唇也很乾燥。」
南俊拿出自己的遞過去,「給你」。
八月五日
智旻站在停車場,他的車壞了,他正在打電話給維修廠。
柾國部長從電梯裡走出來,「朴智旻,你在這幹嘛?」
「部長,我車子故障了。」
「電話打了嗎?」
「打了,他們說明天才能過來。」
「我載你回去吧。」
「會不會太麻煩部長?」
「沒差。」
「謝謝部長。」
智旻乖乖坐上副駕駛座,繫上安全帶。
柾國邊開車邊跟他聊天。
「你弟弟接禹昡回去了?」
「對,不過今天他會過來我那,我們約好一起看玩具總動員。」
「他讀幾年級?」
「幼稚園大班。」
「你們感情很好。」
「他還是小嬰兒的時候,我就帶過一陣子,他小時候好可愛。部長這邊要⋯」,智旻發現他忘記告訴柾國這個路口要轉彎,但是柾國在他說之前,打了方向燈,右轉。
「⋯⋯右轉」,智旻把他沒說完的話,愣愣的說完。
「你喜歡小孩子?」
「嗯」,智旻還沒回過神來。
「那怎麼不結婚,自己生個小孩?」
「嗯⋯」,要說嗎?還是隨便找個藉口?智旻決定坦承,他深呼吸,接著開口「我是同性戀」。
「什麼?」,柾國訝異,然後他說,「噢」。
「嗯」,智旻開始後悔他剛剛說的,「這邊要⋯⋯」。
柾國打方向燈,左轉。
「⋯⋯左轉。」
「我也是」,柾國打破沈默說。
「什麼!」,智旻飛快轉頭過去看柾國,柾國看著前方車輛,沒有看他。智旻立刻又轉頭回去,然後說,「噢」。
然後在智旻沒有任何指示之下,柾國把車停在智旻住的大樓門口。
「謝謝部長」。
「小事。」
「那⋯部長再見」,智旻遲疑的揮揮手。
柾國把頭從車窗裡探出來,「下班不用叫我部長。」
「是」,智旻立刻點頭,「那,柾國再見。」
「明天見。」
五點三十七分,有謙接到柾國的電話。
「他是同性戀!」
「誰?」
「朴智旻!他是同性戀!」
「那很好啊!這樣你們不就可以在一起。」
「我幹嘛跟他在一起!?」
「那你幹嘛那麼興奮?」
「我哪有很興奮!」
「你聲音聽起來很興奮⋯⋯。」
「等等,大樓管理員出來趕我了,我移一下車子。」
「你在哪?」
「我在朴智旻住的大樓門口,他車子壞了。」
「然後你在他門口花了五分鐘跟我講電話?很急嗎?」
「我只是覺得也許你可以知道一下這件事⋯⋯。」
「我幹嘛也許可以知道你一見鍾情的對象是不是同性戀」,有謙的肺活量真的很好,這麼長一句可以一口氣說完。
「我沒有一見鍾情!」
「那你幹嘛為了他開ig帳號?」
「你怎麼知道我為了他開ig帳號!」
「其實我亂猜的」,有謙留給柾國一片寧靜,決定聽聽他怎麼回應。
「噢⋯⋯」,柾國沈默一會,然後說,「我手機要沒電了,先這樣。」
智旻走到電梯門口,按下按鍵,拿出手機,打給他的好友金泰亨,泰次長。
「他是同性戀!柾國部長他是同性戀!」
「你怎麼會知道?!」,泰亨驚訝的在電話那頭叫喊。
智旻花了十分鐘把自己車子壞掉,以及他跟柾國的對話鉅細靡遺的說了一遍。
「真不敢相信⋯⋯,等等,智旻,你是說當部長跟你說他也是同性戀時,你回說噢嗎?」
「對⋯噢天哪,我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我的反應很糟嗎?」
「你的語調是哦,還是喔,還是哇噢,是怎樣的呢?」
「我⋯我忘了,你覺得我有必要打電話給他,跟他解釋嗎?」
「需要,而且立刻!」
「我知道了,泰泰謝謝你,拜。」
智旻掛上電話,深吸一口氣,然後打電話給柾國。
「喂?朴智旻,你安全到家了嗎?」
「⋯⋯,柾國剛剛你才送我到門口。」
「我知道,但是你打電話給我,所以我才這麼問。」
智旻心裡一陣感動,然後他開口,「我很好,我剛到家」,的確是,他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那你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剛剛,嗯,我們在車上,柾國你不是說⋯」,智旻覺得很難解釋,他乾脆說結論,「我的意思是我很高興柾國你是同性戀!真的!」
一片寂靜。
「我也很高興你是同性戀,真的。」
不知過了多久,柾國對著耳機輕聲的說。
八月二十六日
快月底了,智旻今天留下來加班,整間辦公室剩他一個人,他正在製作新產品試吃邀請函,桌上一堆信封跟郵票。
他把手機打開,播放音樂,「please don’t die~」,智旻搖頭晃腦的跟著唱。
突然音樂中斷,有人打電話給他,智旻接起。
「朴智旻,你還在辦公室嗎?」
「是的部長。」
「我抽屜裡的藍色資料夾,幫我找出來,拿到樓下大廳,我十分鐘後過去拿。」
「好的部長。」
智旻把資料夾放在大腿上,乖乖坐在大廳沙發椅上等柾國。
沒多久柾國出現了,智旻朝他走去,然後他皺起眉頭。
「部長,你腳怎麼了?」
「剛剛走太急,不小心撞到膝蓋。」
「很痛嗎?」
「還好」。
「你等等要開車回去?」,智旻覺得大大不妥。
「不然你要載我回去?」
智旻嚴肅的點點頭,「看來只能這樣。」
「那我明天怎麼上班?」
「我再開車接你來上班就好啦!」
「不用這麼麻煩。」
「不行!部長很重要!」,智旻氣勢逼人。
所以智旻開車送柾國回他的住處,柾國的車就暫停在公司的地下停車場。
國部長住在七樓,智旻扶著他搭電梯上去,然後他們走到柾國的住處門口,柾國在輸入門鎖密碼時,智旻打量著電梯到門口的距離。
門開了,智旻扶著柾國走到沙發。然後他對柾國說,「你明天出門時前二十分鐘打給我,坐在沙發上等我,我會按門鈴。」
「我可以在樓下等你。」
「不行!太遠了!」
「太遠?」
「電梯離你門口太遠。」
「也還好⋯⋯」
「不行!你需要有人扶著你!」
「如果你堅持的話⋯⋯」
「當然!」
智旻問了一下廚房的位置,然後倒了杯水給柾國,就離開了。
但是他離開前大概又叮嚀了三分鐘,才帶著憂慮的表情走出去。
他一走,國部長立刻把水杯放在桌上,拿出手機,拍了張水杯的照片,然後繼續開心的喝水。
晚上八點,南俊接到柾國傳來的訊息。
「接受了別人的幫助是不是要表達謝意?」
「這是很有禮貌的行為。」
「你有什麼建議?」
「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南俊認真的問。
「我腳受傷了,有人扶我,還開車送我回家。」
「真是個好心人!」
「所以你覺得要怎麼表達謝意呢?」
「你本身有什麼想法?」,南俊決定先問問看。
「我打算請他吃頓飯,送他一束鮮花,然後我們去看電影,接著我會開車送他回家。」
南俊反覆看了這條訊息多達五次。
「柾國,這感覺像約會⋯⋯。」
「你不懂,對方明天還特意要來接我去上班,我必須好好向他道謝才行!」
「那我的建議是,當你送智旻回到他住處後,可以在門口親吻他的臉頰。」
「真的嗎?!」
「我覺得這樣很有禮貌,而且完全可以表達你的謝意。」
「我也這麼想!」,柾國開始覺得跟南俊討論,對事情很有幫助,「謝謝哥,晚安。」
「晚安。」
柾國洗好澡躺上床時,迷迷糊糊想到,「我有跟南俊提到智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