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智旻立刻想罵自己白癡，傻什麼，問這什麼問題！
王子殿下當場變了臉色，他拉住智旻的手，對著店長喬治說，「不好意思，這個人我借一下。」
詹森愣愣地看著柾國，他認出這個人是王子殿下，於是他訥訥地應，「喔喔嗯⋯⋯。」
然後柾國就攔腰拖著智旻一路往店裡走，智旻雙手在空中掙扎，一臉驚慌，活像要被拖去宰了，所有工作人員都半張著嘴看著他們。柾國帶著智旻走進儲藏室，啪地把門關上，隔絕所有人的視線。
門一關，儲藏室陷入一片黑暗。
智旻立刻緊緊抓著柾國的手臂，渾身緊繃，「不⋯⋯不要⋯⋯。」
好黑⋯⋯
好可怕⋯⋯
快要不能呼吸了⋯⋯
「別怕」，柾國的聲音就在智旻的耳邊，意外地溫柔，然後突然一道光線出現，柾國從外套口袋裡拿出手機，點開手電筒，儲藏室終於不再一片黑暗。
智旻鬆了口氣。有光線了，太好了。
然後他又立刻緊張了起來。
柾國一手抱著智旻的腰，一手攬著他的肩膀，抱得好緊，像怕智旻跑了一樣。
智旻抬頭往上看，剛好視線跟柾國對上，智旻心頭一跳，趕緊垂下視線，看著柾國的脖子。
會被殺了吧？
竟然被找到了，到底怎麼找到的？這麼久了，都還沒氣消嗎？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智旻這邊亂糟糟的，想著要怎麼活下去，那邊柾國抱著智旻，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把臉頰蹭上智旻的腦袋，然後開口，「你有想我嗎？」
啊？
智旻愣了一下，他覺得自己沒聽清楚。因為柾國的聲音太溫柔，因為柾國說的話，內容太詭異⋯⋯
沒聽到智旻的回答，柾國又問了一次，「你想我嗎？」
想？想他？
怎麼可能！
⋯⋯不敢想，因為，一想就心痛。
智旻心底深處一陣抽痛，他在柾國的懷裡掙扎，「我要去工作了，現在是上班時間！」，然後智旻硬是從柾國的懷裡抽出一隻手開門，一打開，外頭一片光亮，一群人站在門外看著他們。
而他呢？柾國背對著眾人正抱著他⋯⋯
智旻傻了。啊～要被田柾國害死了！全部的人都看到了，這工作保得住嗎？以後還找不找得到工作？！
不行不行，好不容易有這麼美好自由的空氣，不可以就這樣放棄！
「快放開我，大家都在看」，智旻低著頭咬牙切齒地說，柾國鬆開雙手，智旻站正後整理自己的衣服，把皺摺撫平，然後對著站在門外的顧客堆起微笑，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歡迎光臨，請問幾位？」
就聽到背後一聲，「一位。」
智旻緩緩轉身，對著柾國擠出一抹笑，只是這笑很扭曲，「一·位·嗎？這·邊·請。」
智旻找個角落的位置給柾國，拿菜單給他，「您·慢·慢·看」，智旻笑容好用力，說完他轉身要走，柾國喊住了他，「你有什麼推薦的？」
智旻停下腳步，轉回來假笑著說，「美式咖啡，熱的」，苦死你！
「那就一杯熱美式。」
「好的」，快走快走⋯⋯
才跨了一步出去，後邊又一聲喊，「有什麼吃的嗎？」
啊～～～是沒看到人很多，都在看你嗎？你還要吃什麼！！！你吃得下嗎？？？智旻帶著笑，「千層蛋糕、鹹派、提拉米蘇、燻雞沙拉、炸豬排三明治、甜甜圈⋯⋯。」
「那都來一份。」
智旻笑容沒了，瞪著柾國。
柾國看著他，一臉「怎麼了？」
哼，「馬上來！」，轉身走人。
「你幫我送。」
腳步停了，「沒問題」，這一次智旻說完就小跑著離開，再不走他怕一整天都在幫柾國點餐。
很快的，智旻就送餐點來了，滿滿一桌都是，「請慢用。」
王子殿下終於安靜的吃東西，他的吃相優雅斯文，好幾個女顧客偷瞄著他。
智旻原以為柾國吃飽之後就會扛著自己離開，害他一直緊張兮兮的。沒想到柾國慢慢地喝著咖啡，靜靜地坐在店裡，看著智旻工作。
中午，柾國又點了一堆吃的。
下午叫了一壺茶。
晚上再吃一遍類似的餐點，這次點果汁。
店裡頭人滿為患，大多是為了看王子殿下。詹森笑得很開心，王子殿下就像是招財貓一樣，財源滾滾來。
只是這招財貓心情好像很不好，尤其是智旻對人笑得太燦爛的時候。
終於打烊了，柾國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智旻旁邊，「回去了。」
「我還要幫忙整理店面」，智旻才不走。
「沒關係沒關係，智旻你第一天上班，累了吧？」，詹森笑著說，「你先跟王子殿下回去吧！殿下等你一整天了。」
對，超詭異，田柾國怎麼可能有哪個耐性。今天一整天，這個人就盯著自己工作，好幾次他看起來就要把自己綁回去了一樣，但是他竟然都忍耐下來了。
「不行！」，智旻堅持，雖然他腳痛得要命，但是不管柾國是不是等自己一整天，工作就是工作，不可以偷懶。
於是智旻幫忙清掃地面、廁所，然後在晚上七點下班。
喬治開著車，正停在店門口。看到許久不見的喬治，智旻興奮地喊，「嗨，喬治我好想你。」
「嗨！」，喬治爽朗地笑，好似智旻從不曾離開過。
「上車」，柾國把車門打開。
智旻飛快拒絕，「我走路。」
柾國頓了一下，看起來要發飆了，但是他一咬牙把門關上。
看柾國這樣，智旻疑惑地問，「你不搭？」
「我走路」，柾國學智旻。
智旻瞪著他，柾國瞪回去。
算了，隨你。
於是智旻跟柾國一起在人行道上走，喬治開著車，慢吞吞地跟在後面，畫面超詭異。智旻很想到附近超市後面搶過期食品，可是這尊大佛就在自己旁邊。
沒關係冰箱裡還有一條火腿，等等切一些起司配著吃。工作穩定了，以後也不用去搶了。
「你餓了嗎？」，柾國像智旻的蛔蟲一樣。
智旻搖搖頭，然後遲疑地問，「你不回去？」
「對。」
「你要一直跟著我？」
「嗯。」
柾國能找到智旻是他的同學幫的忙，他同學說看到智旻的人影在曼徹斯特出現，他在這店裡已經等了三天了，智旻沒有出現，但是自己不死心，堅持要等，果然在今天看到了智旻。至於智旻住哪，柾國並不知道，他來曼徹斯特是打算把智旻帶回倫敦的住處，可是他現在有一點不確定。
三年了。
智旻他似乎並不像自己想念他那樣，他好像很高興脫離自己的掌控，他，他真的，不想回來，不想回到自己身邊⋯⋯
柾國咬著唇內的肉，雙手握拳，強壓著內心的焦慮委屈。
智旻住的並不遠，走路十五分鐘就到了。柾國站在公寓前面，看著智旻拿鑰匙出來開門，他太陽穴突突地跳。
竟然是這種破爛公寓⋯⋯
等到進去後，智旻朝地下室走，柾國跟在他後面，每下一階樓梯，他臉色就更陰沈。
然後他們停在智旻的房門前。
「唔⋯⋯呃⋯⋯我到了，你，嗯⋯⋯可以回去了⋯⋯」，裡頭亂糟糟的，實在不適合待客⋯⋯
「打開」，柾國聲音低沈威嚴，像閻羅王一樣。
智旻慌張地開了門。
燈一開，柾國就炸了。
日光燈微弱，牆壁上帶著水氣，看起來潮潮的，油漆都剝蝕了，沒有床架，就一塊床墊被擱在地上，上頭也沒有棉被，只有一條睡袋。陳舊的冰箱小小一個被放在角落，烤箱一看就是從外頭撿回來的，所有的傢俱物品看起來寒酸的要命，找半天竟然看不到暖氣機！
智旻還在那裡拼命收拾散落的衣服，嘴裡說著，「我還來不及整理，今天出門比較匆忙，平常不是這樣的⋯⋯。」
柾國一把捉住智旻的手，把他手上的衣服奪過來，扔回床上，「跟我回去！」
這個蠢蛋，平常好吃好穿的供著他，他不要，跑來工作，弄成這樣，住在這種地方！
像話嗎？！
像話嗎！
「不要！」，智旻大喊，一臉倔強，「我不回去！」
「你要是再住在這，你會生病！」
「我住三年了！」
「沒錯，你病了，你瘋了！」
「才沒有，這裡很好！房東他少算我好多錢！」
柾國努力吸氣，要不然他會瘋掉，「朴智旻，跟我回去！」
「不要！」，智旻甩開他的手，轉身過去，「要回去你回去，我住在這！」，智旻不管柾國，開始從冰箱裡拿出他的火腿跟起司。剛剛這樣跟柾國吼，肚子好餓。
冰箱裡頭東西少得可憐，幾根小黃瓜，一顆洋蔥，一條起司、火腿，一罐牛奶，就沒了。
然後智旻拉開椅子，人坐在桌前，開始切起司，用火腿包起來，珍惜萬分的吃著。
柾國額上青筋冒出來，嘴角抽搐，然後他一屁股坐在智旻的對面。智旻看他那樣，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冰箱裡拿出一條小黃瓜給他。
畢竟只有自己一個人吃東西，很奇怪。
柾國拿著小黃瓜用力地啃了一口，卡滋卡滋作響。然後他要拿火腿來吃，智旻制止了他，「你不可以吃！」
柾國眼睛瞇起來了，看著智旻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再把視線移到智旻的臉上，一字一字地問，「我不可以吃？」
「你可以吃小黃瓜」，智旻緊張地說，「喏，還有起司。」
「這火腿怎麼了？」，柾國不相信智旻會這麼小氣。
智旻試著把火腿搶回來，柾國不讓，兩人在桌子兩頭你爭我奪，然後柾國略勝一籌，咬了火腿一口。
「你不可以吃，快吐出來！」，智旻拼命拍著柾國的後頸，硬要把柾國嘴裡的拍出來。
「我吞進去了」，柾國抓住智旻的手，火腿被他扔到桌上。
智旻懊惱的大叫，「你不可以吃！不可以！」，然後他眼尖的發現桌上的火腿，立刻把手從柾國的手裡抽出來，把桌上的火腿搶回去。
「為什麼我不能吃，你卻可以吃？」，柾國問著背對著他還在嘟嘟囔囔的智旻問。
智旻身體僵硬，聲音也僵硬，「這是我接下來的食物⋯⋯。」
「你有這麼小氣？我等等讓喬治載一箱火腿來給你。」
「才不要，反正你不能再吃了！」，智旻把火腿冰回冰箱。
一定有問題，晚點再看看好了。
等吃飽了，智旻去洗澡。洗好出來，柾國還在，智旻訝異地說，「你還不回去？」
什麼態度！柾國嘴角抽了抽，「我今天睡這。」
「你？睡這？」，智旻驚訝地喊。
「嗯哼」，柾國點點頭，帶著些微的臉紅。
「你有豪華大床可以睡，來我這睡幹嘛？這裡連條棉被都沒有，只有睡袋！」
「我⋯⋯嗯⋯⋯可以一起蓋⋯⋯。」
智旻張了張嘴，好半天都沒聲音出來，樣子看起來快抽筋了。
柾國也不等智旻回答，他飛快地說，「我先去洗澡」，然後柾國像把這當自己家一樣，找出智旻的T恤和褲子，沒多久洗完澡香噴噴的出來了。
一整個神清氣爽。
對比智旻一整個灰敗。
智旻累得要死，腳底都還麻麻的，他稀里呼嚕地吐氣，然後躺上床墊，把睡袋蓋在身上。柾國一開始腳步有一點遲疑，到後面他小跑著跳上床，硬把睡袋搶過來一些，連著智旻一起抱在懷裡。
抱得好緊好緊。
「你這樣我很難呼吸⋯⋯」，智旻推了推他。
「唔⋯⋯」，柾國鬆開一點點，只有一點點。
好吧，就這樣吧！智旻用臉頰磨蹭柾國的胸膛，感嘆那溫度和厚度，滿足地咕噥，然後睡了。
柾國嘆了口氣，把胸腔裡那一直卡著的硬塊吐出來，拇指摩挲著智旻的背部，閉上眼也睡了。
這晚，兩人睡得很舒服，連翻身都沒有。心中沒有懊惱，沒有遺憾。
十八
隔天，柾國就去學校上課了，智旻去上班。
中間休息的時候，智旻看了看昨天柾國坐的位置，想著，那個人放棄了吧！不想再把自己抓回去了吧！
畢竟昨天自己態度很強硬地拒絕了。
而且，他也不像以前一樣逼迫自己。太神奇了！
終於，可以跟這個大魔頭正式告別了！
真⋯⋯好⋯⋯，是吧？
只是為何內心會難過呢？
智旻甩甩頭，把這股情緒甩出去，繼續工作。
下班一回家，智旻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他小小的住處外頭一堆人，智旻隱約看到一塊床墊被人扛出去，樣子很像是自己的那一塊⋯⋯
然後他看到柾國正在指揮這群人。
「你在這做什麼？」，智旻失聲地問。
「你不肯搬回去，我就把裡頭的東西換掉」，柾國理所當然地說。
「換掉？」
「嗯，我幫你買了新的傢俱，電器，還幫你粉刷了牆壁，你有除濕機和暖氣機了」，柾國看了一下智旻的穿著，「還買了幾件新衣服給你。」
智旻隨著柾國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你那些太舊了，質料也不好」，柾國邊說，邊把智旻的手拉了過來，然後拿出一只閃亮亮的錶，幫智旻戴上。
智旻像被燙到了一樣，他臉色慘白，用力把手上的錶拆下來，「我不要！」，智旻邊說邊把錶塞回去給柾國，低著頭雙手推著柾國的胸膛，「拿回去，通通拿回去！我不要！」，說完，智旻開始對著旁邊的工人喊，「停下來！停下來！」。
柾國示意其他人繼續工作，然後說，「沒事的，智旻⋯⋯。」
智旻怒吼，「不要！我通通都不要，你拿回去，拿回去！我喜歡我舊的床墊，我喜歡我的傢俱，我的衣服，我不要你的！不要！不要！」，智旻越說越急，他的眼眶掉出淚水，「我不要！」
全部人動作都停止了。
柾國看著智旻倔強憤怒表情，他不知道智旻為何反應這麼大，「都拿回去吧⋯⋯」。
智旻把柾國推開，越過他走進公寓裡，柾國跟在他後面，一路解釋，「你那些東西都不能用了，連你吃的火腿都是過期的⋯⋯」，智旻聽到這，腳步停了一下，然後又繼續踩著憤怒的步伐下樓，柾國的聲音也帶著火氣，「你又不肯跟我回去，難不成你要我看著你住在這樣的地方，吃這樣的食物？」
智旻踏進自己的房間，裡頭果然煥然一新，牆壁一片潔白，斑駁的油漆都被刮下來了，塗上淡綠色的油漆，那油漆顯然相當高檔，竟然沒有什麼味道。一台鋼琴亮面烤漆的雙門冰箱，智旻打開來看，裡頭塞滿了食物。新的烤箱、新的微波爐⋯⋯，角落裡暖氣機正在運轉⋯⋯。
「明天我一樣都不要看到」，智旻轉頭看著柾國，語調嚴厲，他從沒用過這樣的語氣跟柾國說話。
柾國一臉受傷，又用逞強偽裝起來。
智旻把外套脫掉，拿了換洗衣服走進浴室。
浴室裡全部都刷洗得乾乾淨淨，蓮蓬頭和水龍頭都換上新的，連洗手台都是，所有的毛巾浴巾都洗好疊好，擺在一旁。智旻又痛又恨，把所有的毛巾浴巾都扔出來，關在浴室裡，邊洗澡邊掉淚。
出來的時候智旻雙眼都紅了，東西也不吃，窩在床上，用柾國新買的棉被蓋著頭。
柾國難堪地站在一旁，他不知道為什麼智旻這樣，但是他知道智旻剛剛在浴室哭了，原本的怒氣被智旻哽咽的哭聲給澆熄，只剩下滿滿的疑惑。
他脫掉外套，衣服也沒換，上床抱著智旻，智旻沒有掙扎。柾國想想，解開襯衫的兩顆扣子，然後繼續抱著智旻。智旻用棉被裹著，像一團繭似的。
「對⋯⋯唔嗯⋯⋯不起」，柾國含含糊糊地說著。
隔了好一陣子，棉被裡傳來悶悶的聲音，「為什麼？」
柾國原想說因為自己不應該亂動智旻的東西，但是他嘴巴一張，「為所有的事。」
是這樣沒錯，為所有的事。
棉被裡沒有聲音，像是連呼吸都沒了。
柾國找出這團繭的頸部勾住它，隔著棉被，又說了一次，「對不起⋯⋯從以前到現在⋯⋯所有事⋯⋯我⋯⋯我很抱歉⋯⋯。」
繭一點動靜都沒有。
「智旻？」，柾國輕輕搖了搖這團繭。
「嗯⋯⋯」，算回答了。
柾國翻找著棉被的邊緣，把智旻的臉龐從繭裡挖出來。智旻的頭髮蓬鬆，臉被悶紅了，看起來軟綿綿的，棉被包裹著他，現在的他不像繭了，像糯米糕。
柾國輕輕用拇指拂過智旻紅潤的臉頰，智旻羞澀又帶著生氣後的餘韻，他沒有看柾國。
就聽到柾國嘆了一聲，「唉」，然後他低下頭，親吻了智旻。
十九
柔軟的棉被，紅潤的臉頰，飽滿的唇，一切都是那麼剛好，這人在自己懷裡，感覺真好⋯⋯柾國忍不住嘆氣，像跟一團棉花親吻似的，甜甜的，軟軟的，智旻⋯⋯
終於心滿意足了，柾國離開智旻的唇，低著頭看著他。
智旻雙眼迷濛，半張著唇，看起來萌萌的。
「智旻」，柾國柔聲呼喚。
「嗯？」，智旻還沒從那個吻回神過來。
「你喜歡嗎？」
「喜歡什麼？」，智旻憨傻地問。
柾國忍不住伸手，用手背輕撫智旻熱燙的臉頰，「你喜歡我吻你嗎？」
如果智旻離開，讓柾國反省了什麼，改進了什麼，那就是有事問清楚，再怎麼難都要面對，不要逃避，「喜歡我的吻嗎？」
智旻臉騰地紅了，他的表情看起來就快要中風了。
「你不喜歡？」，柾國皺著眉，擔憂地問。
「不⋯⋯不是⋯⋯沒有⋯⋯」，智旻人裹在棉被裡，在柾國的懷裡拼命搖頭。
「不喜歡？」，柾國難過又絕望。
「不⋯⋯不⋯⋯」，智旻掙扎著，頭搖得更厲害了，然後他整個人癱了下來，頭垂落在胸前，聲若蚊蚋，「喜歡⋯⋯」。
柾國愣了一下，然後笑了。
智旻頭整個埋在棉被裡，不敢看柾國。
「那你不喜歡我買東西給你？」，柾國問了第二個問題。
「不喜歡」，智旻嘟著嘴悶悶地說，這次答案明確。
喜歡自己親他，卻不喜歡自己買東西給他用？
「這跟你離開的原因有關嗎？」
智旻先是搖頭，然後又點頭。
到底⋯⋯。
但是智旻似乎不想說的樣子⋯⋯。
沒關係，自己慢慢問。
以往也是這樣，柾國每天盤問著智旻，不過，今天不能用「盤問」，因為氣氛很柔和，柾國的聲音也很柔和，他放緩了聲調，小心翼翼提著心問。
「那是因為伊莉莎白嗎？」
智旻垂著頭沒說話。
「智旻？」
智旻微乎其微地點頭了。
柾國內心漲滿了喜悅，四肢百骸全被這個答案滋養得飄飄然。
智旻真的吃他的醋。
因為他以為自己吻了伊莉莎白。
「我沒有親她」，柾國手放在智旻的下巴那，試著要智旻抬起頭來，不過智旻不肯，「真的，我沒有⋯⋯我假裝的⋯⋯我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在意⋯⋯嗯⋯我做錯了⋯⋯。」
智旻疑惑地抬起頭來，「什麼？什麼假裝⋯⋯」，然後他張大眼睛，「假裝？假裝！！！！！」，那一幕，那個吻⋯⋯是假的？
智旻開始掙扎，他要從棉被裡出來，他有要緊事得做，他得掐死田柾國。
柾國緊緊抱著這團糯米糕，兩人在床上撲騰著。
「田柾國！你假裝！你媽的！放開我，有種放開我！你不放？啊？你不放！」，智旻扭著身體，然後找了個空擋，也不知道是哪，張嘴就咬，「呀嗯」，咬到都出聲了。
「噢痛痛痛痛痛痛～～～～」，柾國的大腿被智旻給咬了，他拼命把智旻推開，智旻又撲過來，轉眼柾國又被咬了好幾口。
房間裡滿是智旻的怒吼，柾國的慘叫，然後又是「我咬死你！」、「好痛，我錯了！真的真的！」，此起彼落。
終於兩人氣喘噓噓地停了下來。
智旻瞪著柾國，喘著氣說，「熱⋯⋯熱死了⋯⋯快放開我⋯⋯。」
柾國也是，「你先說⋯說你不會再咬人⋯⋯。」
智旻喘一口氣，「不會⋯快放開我⋯⋯。」
「好⋯⋯」，柾國鬆開手。
智旻立刻把棉被揮開，雙手掐著柾國的脖子，「我不咬人，我掐死你！」
柾國臉都漲紅了，拼命拍著智旻的手，智旻放開的時候，柾國狂咳嗽。
「哼」，看柾國這樣，智旻總算解氣。
「哈⋯⋯哈⋯⋯」，差點出人命了，柾國呼吸著甜美的氧氣，他身體被智旻咬的地方痛得要死。柾國把襯衫下擺撩起，一看，肚子上一塊紅腫青紫。
智旻看到自己的傑作，有點不好意思了，「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騙⋯⋯騙人⋯⋯。」
柾國揉著肚子、大腿，喃喃地抱怨，「有人不告而別，還這麼兇⋯⋯」
智旻臉蒸騰著熱氣。
「親個人就氣成這樣，一走走三年，害人擔心的要死⋯⋯」，柾國抱怨著，可是他心裡甜甜的，抱怨就沒那麼明顯了。嘻嘻，被咬的地方好像也沒那麼痛了。
智旻吃他的醋⋯⋯智旻吃他的醋⋯⋯吃醋⋯⋯
「我⋯⋯我⋯⋯我咬死你！」，智旻又羞又怒，再度撲向柾國，柾國這次抓住了他，在智旻傾身過來時，輕輕地在智旻耳邊吐露，「我喜歡你。」
智旻張著嘴，牙齒卡在柾國肩上沒法咬下去。
「我喜歡你，朴智旻」，柾國輕聲低喃。
智旻慢慢坐起，看著柾國，柾國一雙眼睛晶亮。
他是認真的。
「我喜歡你，我愛你，所以想知道，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歡我，我不該那樣，可是我忍不住，我好想好想知道⋯⋯」，柾國認真的看著智旻，「所以，你喜歡我嗎？」
「我⋯⋯」，智旻抓著棉被，幾乎要扯破了，他情緒轉折太大，一時緩衝不過來。馬的，田柾國就是自己的剋星，遲早死在他手上。
「你不愛我？」，柾國一臉悲傷。
智旻一口氣堵在那，憋得要命，然後他再度癱坐下來，雙肩垂落，頭埋在胸前，「我⋯⋯也愛你⋯⋯。」
柾國露齒而笑，可愛的兔牙，看得人想氣都氣不起來。
智旻懊惱的拿手在他胸前推了一下。
柾國抓住那隻手，握在胸前，「那你跟我回去？」
智旻鼻子一皺，嘴巴一嘟，說了一句。
「才不要！」
二十
原以為三年裡沒有智旻的消息，就已經很是煎熬，沒想到現在兩人知道彼此的心意，卻仍然一波三折。
柾國開著車，往返曼徹斯特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從倫敦到智旻的住處，大概要四個小時，智旻要工作，自己才大三。
原來遠距離的戀愛，這麼磨人。要是以前，用扛的也要把智旻扛回去，偏偏⋯⋯
紅燈了。
柾國把車停下，越想越捶心肝。
他們才剛開始好嗎？
好不容易要開始談戀愛了好嗎？
智旻為何不肯辭掉工作呢？
當自己這麼跟智旻說的時候，智旻回道，「那你轉學啊！這裡又不是沒有大學！」
哼！既然智旻都無所謂了，自己何必巴巴的黏著他？
綠燈了，柾國踩下油門。
可是，轉學嗎？其實自己念哪裡都無所謂⋯⋯
不過，重點不在這，重點在，智旻好像，沒有很想在一起，似的。
好悶喔⋯⋯
感覺都是自己主動，自己黏著他。從以前就這樣，總是自己打電話找他，問他人在哪。
他不想念自己嗎？
他不好奇自己在幹嘛嗎？
噢，當然，他在意自己跟別人⋯⋯嗯⋯⋯接吻，雖然是假裝的！但是⋯⋯
他為何不會想打電話給自己，問問自己想不想他呢？
柾國下唇慢慢撅起。
好想，好想要智旻在意自己，就像自己在意他一樣。
當然，之前那種讓智旻吃醋的方式不可能再用。
說穿了，智旻喜歡自己的原因，自己一點都不曉得。雖然自己的外貌跟身分總是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是⋯⋯嗯⋯⋯喔⋯⋯以往跟智旻的相處情況，應該早就讓自己沒了這個優勢。
智旻看到自己都巴不得躲得遠遠的。
所所以⋯⋯現在，雖然說他也喜歡自己，但是好像隨時都可以跟自己分手⋯⋯
啊～～～
怎麼可以這樣！
真不公平！
為什麼自己就是放不下他。
就只能是他。
只要他。
可惡可惡可惡！
柾國用力捶著方向盤。
還是說，買禮物送給他？
啊！不行，智旻不要。
還是，真的轉學，黏著他？
他會不會又嫌自己煩？但是自己就是會忍不住問東問西⋯⋯
有沒有方法，可以讓智旻更愛自己，愛到無可自拔，每天都纏著自己，非要自己不可？
柾國腦海裡閃現一個點子，他心跳加快，耳朵紅了起來。
唔⋯⋯或許⋯⋯說不定啊⋯⋯搞不好⋯⋯
柾國踩著油門，突然滿心期待了起來，原本的鬱悶一掃而空。
智旻一開房門，就被人抱個滿懷，柾國抱著他狂親。
「你⋯⋯怎⋯⋯」，智旻話都沒辦法好好說，柾國的手已經往下，從他衣襬下方伸進去，然後一路往上摸，人則是一路往下親。
等到智旻暈乎乎地被放平在床上，他還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
一下子兩個人就渾身赤裸滾床單了。
然後柾國發現，這真不是個好主意。
智旻飽滿如桃的唇，嚐起來香馥柔嫩，甜甜地，肌膚白皙滑膩，觸感好極了，呻吟帶著喘氣，時不時像撒嬌一樣，聽得人骨頭都要酥了。羞澀卻又帶著好奇的眼眸，雖然有點害怕，但又主動迎合。雖然兩人都是第一次，但是不適和挫折又讓人心癢難耐。
啊～～～朴智旻！
「不要了啦⋯⋯國⋯⋯」，智旻趴在床上，承受著柾國的入侵。
「再一下⋯⋯」，柾國跪在他背後，滿身大汗，正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太用力，他擔心智旻不舒服。
智旻肌理勻稱的背部，漂亮的肩頸線條，渾圓有彈性的臀部，構成一幅最性感的畫面。柾國抓著智旻的髖部，這次沒能忍住，他腰部用力，一下子衝入智旻的甬道，「啊」，快感從脊椎襲上後腦，攀爬到前額，滋味該死的美妙。
等到做完了，躺在床上，柾國還戀戀不捨地從後面抱著智旻，啃著他的頸間。
完蛋了，沒辦法放手，這樣的智旻太誘人，就算智旻不愛黏著自己，不像自己愛他那樣愛自己，也不管了。就想纏著他，只要他，只要智旻⋯⋯
星期六日，兩人就這樣泡在床上，即便沒有做愛，也慵懶地親吻。
然後，星期一，一個上班，一個上學。
柾國立刻填了轉學申請單，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跟智旻分開。
「你轉學？」，智旻驚訝地在餐桌前喊。
「嗯」，什麼態度，「當初你不是嗆我。」
「哪⋯⋯有⋯⋯」，智旻眼神飄走，然後又懊惱地低下頭。吼唷⋯⋯
智旻現在這樣是怎樣？真讓人不爽⋯⋯，「你不歡迎我？」
「不是，那這樣安太太、珍妮還有喬治不就要跟著一起來曼徹斯特？」，智旻的媽媽在他離開倫敦後，人就辭職回鄉下去了，所以不會跟來曼徹斯特。
「嗯啊。」
「這麼大陣仗？」，安太太一動，公主殿下就一定知道了，天哪！
「還好吧！」
「你繼續待在倫敦把大學念完啊！」
「朴智旻，你把話說清楚」，柾國眼帶威脅地說。
吼唷，這個笨蛋，「這樣，你跑來，沒在原來學校，不就是我害了嗎？」
「什麼你害不害的」，柾國真心不懂。
公主殿下會怎麼想？她一定覺得自己把柾國帶壞了⋯⋯，也不是說帶壞，就是，哎唷！吼！
「反正就這樣，手續都辦好了」，柾國有點不開心。
「我⋯⋯不是⋯⋯」，智旻把手上的麵包放下，「我擔心公主殿下⋯⋯。」
「我阿姨？為何啊？」，柾國沒預料到智旻會提到伊莉公主。
「你啊，因為我跑來這唸書啊⋯⋯，而且我們兩個還⋯⋯在一起⋯⋯」，想到那火熱的情景，智旻講不下去。
「哦」，柾國總算懂了，心情平復一點了。然後他露出一抹神經兮兮的笑，「嘿嘿，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講什麼！「誰醜媳婦了！公婆又是誰？」
柾國舌頭「噠」的一聲，彈指，指著智旻，「嘿嘿⋯⋯。」
真欠揍⋯⋯「說起來，你也應該到我家去，跟我奶奶弟弟們見一下面。」
柾國的笑容就僵在臉上，「嗯喔⋯⋯。」
你也會緊張啊！智旻很高興自己扳回一城。
伊莉公主的夫婿在曼徹斯特有一間公寓，柾國就暫住在那，他要把智旻也帶來，不過智旻一樣，死都不肯。
對智旻來說，這就是他僅剩的個人空間了。沒辦法，柾國以往的表現實在不怎樣⋯⋯
柾國整天都不開心，悶悶地在姨丈借給他住的公寓裡吃飯，盤子裡的牛排都要被他戳爛了。
回倫敦也不要，搬來跟自己住也不要⋯⋯自己跟他上床後，也沒看見智旻對自己戀戀不捨，反而是自己⋯⋯柾國耳朵紅了起來。
「殿下，再半個小時，智旻公子就下班了」，安太太輕聲提醒。放過那塊牛排吧！
「真噠！」，柾國刀叉一扔，人就拿了車鑰匙站起來。
「是的，您要去接他吧！今晚一樣不回來嗎？」，安太太在柾國的背後問，她的主子已經走得快看不到人影了。
「對！」，柾國頭也不回地出門了。
過一會，安太太看向窗外，王子殿下的車剛從停車場開出來。安太太勾起嘴角，哼哼地笑，「奴隸嗎？呵呵⋯⋯」，等等來跟公主殿下八卦一下。
智旻下班了，沒有意外的看到柾國把車子停在馬路邊。自從柾國搬來曼徹斯特，他就每天接送智旻上下班。智旻跟他說不用，柾國偏偏很堅持。
也才那一小段路⋯⋯
唉，智旻嘆氣，打開車門坐上去。
「看到我不開心啊？」，柾國看到智旻嘆氣了，他托著智旻的下巴，親了一口。
「是太開心了。」
「是嗎？」，柾國頭往後退開一些，皺眉仔細看智旻的表情，「看起來不像⋯⋯。」
「我肚子餓了」，智旻轉移話題。
「哼⋯⋯」，柾國扁著嘴，放開智旻，發動車子開車。
在車子裡，柾國開始他的例行盤問。客人多嗎？午休時吃什麼？腳會痛嗎？有人騷擾你嗎？上次那個對你笑，把電話給你的人今天有來嗎？
智旻一一回答。
然後，智旻的住處到了，真的很快。
一開門，房間裡整整齊齊，智旻沉著臉走進去，地板乾乾淨淨，衣服晾好收起來了，正擺在床頭上⋯⋯
「你又讓人進來整理了！你明明知道我不要這樣！」，智旻看到垃圾桶裡的垃圾都被清掉了，他終於發飆。
「我沒讓人進來清理！」，柾國大聲否認。
「那怎麼會這麼乾淨！」，智旻才不相信。
柾國漲紅著臉。
「就跟你說，我討厭你這樣擅作主張⋯⋯」，智旻滔滔不絕。
柾國憋了半天，突然一聲喊，「我整理的！」
「你還敢⋯⋯說⋯⋯」，智旻前面還很大聲，最後一個字，音就飄走了。
柾國別過臉去，「你⋯⋯我載你出門後⋯⋯就回來⋯⋯我早上沒課⋯⋯鑰匙⋯⋯我進來⋯⋯就⋯⋯就這樣⋯⋯。」
「噢」，智旻眨眨眼，看著柾國面紅耳赤的模樣，然後他懂了，「喔⋯⋯」，田柾國王子殿下，幫自己整理房間，怎麼可能？！假的吧！還是說靈魂換了個人了⋯⋯
尷尬。
「你不是肚子餓？」，柾國看著牆壁問。
「嗯」，智旻看著地板答。
「我煮⋯⋯做鬆餅給你吃⋯⋯。」
啊？智旻下巴都掉下來了。
「我有查食譜！」，柾國拼命讓自己看起來很嚴肅，但是他的音調有點高，口齒有點不清。
智旻心裡頭暖暖的，他抿著嘴笑，「好，你做給我吃。」
柾國這才走到廚房，把手洗乾淨了，依照食譜開始製作鬆餅。
「我忘了買牛奶」，柾國面無表情。
這麼重要的材料忘了買？智旻心裡頭訝異，柾國果然是第一次下廚啊！不可以笑，現在要是笑了，自己就沒命吃鬆餅了，「我去幫你買！」
「不用！」，柾國飛快地說，可惡，鬆餅有什麼難的，我就不信，「這樣也可以做！」
「真的嗎？」，智旻遲疑地問。
「真的，相信我！」
「好吧⋯⋯」
事實證明，沒加牛奶的鬆餅還是很好吃。柾國做了一個超級大的給智旻，「你工作很辛苦，多吃一點」，他這麼說。
「很好吃」，智旻被楓糖甜出一臉笑。
「好吃吧！」，應該是很得意的說這句話，但是柾國聲音甜蜜蜜的，眉眼彎彎。
智旻拼命點頭，然後又切了一塊。
柾國的想法很簡單，他想要智旻多愛自己一點，所以幫智旻整理房間，還做鬆餅給他吃。現在看智旻這麼開心，自己也超開心的。原來，為自己所愛的人付出，即便只是小小的事，也能這麼快樂，讓人好滿足。
「明⋯⋯明天⋯⋯唔⋯⋯你想吃什麼？」，柾國低著頭，切著鬆餅。
「明天？」，智旻嘴裡還咬著一塊，不太了解柾國的問題。
所以，明天還要做給自己吃嗎？
想明白後，智旻甜滋滋地說，「炸豬排。」
炸豬排嗎？對，智旻很愛吃，「好」，柾國點點頭。
那能有什麼難的！炸豬排而已！智旻要吃滿漢全席，我都能為他煮出來！
等到吃完鬆餅，洗好盤子，智旻拿了一個小紙盒給柾國，「這個給你。」
柾國不明究理地看著紙盒，又看著智旻，「什麼？」
「快拿去」，智旻興奮地點點頭，「戴上讓我看看！」
戴上？什麼東西？柾國把紙盒打開。
裡頭是一只手錶，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我挑好久才挑中的，你不是很喜歡手錶嗎？雖然說⋯⋯嗯呃⋯⋯這錶沒有你買的手錶貴⋯⋯嗯⋯⋯但是它很準時喔！顏色可以搭你那一套銀灰色西裝！」，智旻有點興奮，又有點期待，還有點不好意思。
柾國愣愣地看著手錶。智旻不讓自己買東西送給他，卻花大錢買錶送給自己，他工作那麼辛苦，賺的又不多⋯⋯這錶⋯⋯
柾國嘴巴慢慢扁了起來，然後他雙眼往下垂，一臉委屈似的，眼淚掉了出來。
「你怎麼了？」，智旻嚇了一大跳，田柾國哭了？大魔王會哭！「你身體不舒服？」
「你怎麼可以送禮物給我！」，柾國嗓音一扁，委屈地哭訴，他開始抽抽噎噎。
「我一直想送禮物給你⋯⋯」，智旻小心翼翼，帶著討好。
「為什麼～～～」，不哭還好，一開始哭了，就沒辦法停止，柾國越哭越用力。
「你不喜歡嗎？」，智旻疑惑地問。
「嗚嗚⋯⋯喜歡」，柾國哭喊著說，「可是⋯⋯嗚嗚⋯⋯為什麼⋯⋯送我？」
「因為每次都是你送給我⋯⋯」，智旻不太開心地說，「我不想要這樣⋯⋯。」
「為什麼～～～」，柾國持續哭喊。
「因為這樣很不公平啊！好像我都在拿你的東西⋯⋯」，智旻嘴巴嘟起來了。
「嗚嗚嗚⋯⋯笨蛋⋯⋯」，柾國邊哭邊抱怨，滿是鼻音。
「你鼻水流出來了啦！」，智旻抬頭一看，然後立刻回頭去抽紙巾。
柾國用手擦擦鼻頭，果然流鼻水了，「嗚嗚嗚⋯⋯都是你⋯⋯」，繼續抱怨。
「好啦⋯⋯」，智旻用衛生紙幫他把鼻水擦掉，又抹去他的眼淚，「好了啦⋯⋯不要哭啦⋯⋯。」
「要你管！」，柾國搶過衛生紙罵，他整個鼻子紅通通了。
智旻卻笑了。
柾國更生氣了，「笨蛋！」
嘿嘿，雖然說脾氣還是很不好，缺點還是一大堆，但是柾國王子殿下，好可愛。
智旻不管柾國罵他，他傻傻地對著柾國笑。
啊～柾國他會越來越好的，自己也會越來越好的。
這兩個「好」，意思不一樣就是了。
番外。彆扭。
「所以，我畢業那天你有事？」，柾國圍著圍裙，正在流理台前洗碗盤，現在是晚上八點，他們剛吃完晚餐。
「對！我要上班」，智旻拿著蘋果在啃，他呆萌地看著柾國，「你之前不是說我沒去沒關係？」
「對」，這一聲有一點咬牙切齒，「是·沒·關·係。」
「要是你想要我去，那我跟詹森說一下好了⋯⋯」，智旻小心翼翼地回，他感覺得到柾國好像有點不開心⋯⋯唔⋯⋯好像不只有點⋯⋯
「沒！」，柾國爽快俐落地回答，「不用！沒什麼，只不過是個畢業典禮！」，他語調有點高亢。
「噢⋯⋯要是⋯⋯其實我可以⋯⋯。」
「不用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勉強⋯⋯。」
「沒有勉強，只是要請假⋯⋯。」
「我說，不用。」，柾國兩個詞，很低沈地說。
「嗯，好」，智旻怕怕地縮著脖子吃蘋果。
晚上，智旻側臥在床上，全身赤裸，柾國坐在他後邊，勾起他一隻腿，一手放在他肩上，正在用力，智旻前端分泌出來的液體，弄得床單一片濕滑，他狂喊著，「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
柾國不管他，像在發洩怒氣一樣，用力地抽送。然後俯下身，一口吸住智旻的脖子。
可惡的朴敦敦！
不想來是嗎？
都不要來！
「噢！」，智旻又痛又刺激，柾國在智旻脖子上留了一個印記。
柾國用力把自己埋入智旻的深處。
「噢！」，智旻弓著身子，頭往後仰，汗水滑落頰邊。
看智旻性感的模樣，柾國動作緩下來，他身體往前，親吻智旻那滴汗水，用舌頭舔過智旻的耳殼。
智旻低吟著，渾身肌肉緊繃，雞皮疙瘩沿著手臂往上爬，「不⋯⋯。」
還說不，柾國眼睛一瞇，人坐正，用力戳刺。雖然知道智旻的「不」字，不是討厭的意思，但是現在他大爺不想聽到這個字。
智旻不知道柾國怎麼突然又用力了起來，只能無助地躺在床上，承受柾國的衝撞。
就這樣，一下子溫柔，一下子粗暴，瘋狂又折磨地做完愛，智旻都要沒氣了，柾國好像心情好了些，他把智旻摟在懷裡，嗅聞著他剛沐浴完的清香。
智旻快睡著了，他趁著自己還剩下一絲清醒，對著柾國說，「我愛你⋯⋯。」
柾國心化成一灘水，他在智旻的後腦勺那輕喃，「我更愛你⋯⋯。」
兩人相擁而眠。
畢業典禮那天，智旻穿高領毛衣，外罩黑色大衣，來到典禮現場送了束鮮花給柾國。
當晚，柾國又把智旻壓在床上，做到他起不了身，狼藉一片。
怎麼自己到了，還送了花，結果還是一樣？所以是高興也做，不高興也做嗎？朴敦敦哀怨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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