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今天是人魚寶寶誕生的日子。
深海裡，一片歡騰。
畢竟這人魚寶寶不一樣，他可是人魚王子啊！
一群人魚搖擺著巨大的尾鰭，簇擁在一個潔白的蚌殼邊，五顏六色的尾鰭遠看像海底裡煙火綻放。
「睜開眼睛了，他睜開眼睛了！」，一個尖細的嗓音響起，是從一個有著深藍色魚尾的女子發出來的。
「大驚小怪什麼」，一個胖胖的，看起來上了年紀的女性沈穩地開口，「秀妍你未來也要生孩子，這麼咋咋唬唬地⋯⋯」。
「唉喲，金大媽⋯⋯」，深藍色魚尾的人魚撒嬌著說。
「他好可愛喔⋯⋯」，旁邊的人沒怎麼理會這兩個人在說什麼，他們注視著剛出生的人魚寶寶，看得入迷。
「對呀⋯⋯」，一個有著金色頭髮的女人魚也說，「你看他的手⋯⋯」。
人魚寶寶胖胖的小手，手背上可以看到每個指頭頂端連結手掌的部分有一個小小的凹窩。
「好可愛喔」，眾女子眼冒心心感嘆。
「還有他臉頰⋯⋯」，另一邊一個女人魚開口，「胖嘟嘟的⋯⋯」。
「噢⋯⋯」，真是可愛極了，心都融化了，怎辦好？
冷不防地，一個沙啞的嗓音響起，「他真漂亮」。
眾人扭頭一看，是正值變聲期的侍衛隊員——金南俊。
「他是公主嗎？」，站在旁邊另一個侍衛隊員鄭號錫一派天真地問。
大夥又扭過頭來看，是呀，真像一個公主。
會這樣想，是因為小人魚身上漂亮的酒紅色魚尾，在藍色海水的映照下，紅的那麼美麗。
「他是個男孩唷」，人魚皇后抱起小人魚寶寶，揮手把兩個懵懂的孩子叫來前頭，將人魚寶寶的手放在南俊的手上，號錫忍不住牽起人魚寶寶的另一隻手。
「他叫智旻」，高雅的皇后對南俊和號錫說，「可以幫我保護他嗎？」
人魚王子秀氣的眉微皺，看起來無辜又稚弱，南俊和號錫入神地看著，末了兩人同時輕聲開口，「好」。
我們會保護他的，會讓他平平安安長大。
一生無憂。
八
智旻很鬱悶，這情緒他很少有。
實在是⋯⋯唉⋯⋯。
正在收錢的智旻長長嘆了一口氣，搞得拿錢付帳的客人莫名其妙。
實在是事情很多⋯⋯。
首先就是玧其哥不願意跟自己在一起，自己做了那麼多努力，反而還讓玧其哥生氣。
再來就是突然多了好多認識自己的人，金南俊、鄭號錫、金泰亨，這些人就這樣跑來說是自己的好友，可是他一個都不認得！
最後，就是這最煩人的田柾國。
根本就不認識，卻大剌剌開口說是自己的丈夫，要把自己帶回去！
莫名其妙！
智旻用力把收銀機收回去，「喀咚」一聲，惹來碩珍的白眼，但智旻連注意都沒注意，因為現在讓他最煩的人就坐在櫃檯前面，皺著眉頭喝咖啡，然後時不時抬頭傻看著他，跟他抱怨很苦。
「那就不要喝！」，智旻實在是沒辦法好聲好氣。
「是你泡的⋯⋯」，柾國委屈地說。
早知道就請珍哥泡了⋯⋯，哎唷，這個牛皮糖什麼時候才肯走！
「我也覺得很苦」，旁邊的金泰亨也加入評論，然後他把杯子遞過來，「智旻尼我要加糖！」
沒錯，牛皮糖田柾國旁邊還跟著另一個橡皮糖金泰亨。
在田柾國跑來認親後，沒多久金南俊跟鄭號錫，還有這個金泰亨就來到店裡，同樣也是抱著自己猛喊「智旻智旻智旻」，還是靠碩珍一個一個拉開的。金南俊跟鄭號錫在知道自己失去記憶後，雖然失望，但很快的接受了，兩人都同意也能理解自己需要更多的空間和時間來回憶。現在為了讓家鄉裡的雙親和朋友們安心，他們先回去保平安了。
就這兩個人！
泡在咖啡店裡，偏偏又不愛喝咖啡，真是不懂在鬧什麼！
「智旻，我先回去了」，玧其喝完他每天的冰美式，對智旻頷首，人朝著門口就要離開。
「哥，晚上來接我？」，智旻忙喊。
玧其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揮揮手人就走了。
智旻懊惱地嘟嘴。
原本因為喝了咖啡，滿臉都皺在一起的柾國，聽到智旻喊玧其，啪嗒把杯子放下，對智旻說，「智旻搬出來，我們一起住」。
「嘖」，智旻一聽，轉身煮咖啡去了，沒理會這個傳說中的丈夫。
柾國咬著下唇，想想後又接著提議，「要不我帶你去賞花？」，老鷹已經飛回遙遠的西伯利亞，現在漁村恢復平靜，倒是山上的花開了，可以去看看。
碩珍聽到柾國這樣說，抬頭看了智旻一眼。
認識智旻的都知道，智旻最喜歡花了。
智旻把煮好的咖啡倒在杯子裡，眉毛動都沒動。
碩珍把視線移回來，看柾國會怎麼做。
今天柾國穿著一樣的改良式韓服，款式完全沒變，只是顏色是綠色的，碩珍想，這個柾國應該把所有顏色都買齊了吧！
柾國開口又說了另一個提議，「要不然我帶你去看電影，我們坐公車去！」
「不要」，智旻端起咖啡，經過柾國面前，高傲地丟下這句，走去送咖啡給看報的宋伯伯。
等智旻走回來，柾國改說，「那不然我烤魚給你吃？我看到後頭有木柴，用那個烤魚最好吃了！」
碩珍眼睛瞪大，他開始相信這兩個人真的是夫夫了。
「我·不·要！」，智旻連一個眼角都懶得給，人走回櫃檯裡，開始清洗玧其的杯子。
泰亨看看智旻，瞅瞅柾國，然後說，「要不然智旻尼跟我一起玩電動怎麼樣？」
智旻眼睛亮了起來，「好！」
柾國皺著眉頭，望著泰亨，又疑惑地看著智旻，「智旻不想吃烤魚，不喜歡花了嗎？」
「對！」，智旻脆聲回。
狗屁！碩珍心裡罵。
「怎麼會呢⋯⋯」，坐在櫃檯的柾國失落地喃喃。
碩珍心裡萬分地同情他。
這個田柾國，很快就會心碎離開了吧！
聽說有人失去記憶之後，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呢⋯⋯。
若是這樣⋯⋯。
碩珍眼睛掃向櫃檯的智旻。
智旻應該就不可能跟這個田柾國離開這裡。
想到這，雖然很對不起這個田柾國，但是碩珍莫名地鬆口氣。
智旻，智旻，若是能留下來，那就太好了呀⋯⋯。
柾國跟泰亨住的民宿在漁村最熱鬧的街上，但是柾國幾乎不在那，他通常待在山坡上那棟紅瓦白牆的屋子裡。
智旻簡直難以相信這個自稱是自己丈夫的人臉皮這麼厚，其實泰亨很想跟智旻說，柾國是他見過臉皮最薄的人，柾國會這樣做是怕智旻人不見了。
畢竟找了五年⋯⋯。
所以今天晚上泰亨跟智旻在玩遊戲的時候，趁著柾國去廁所，泰亨就開口跟智旻說了。
智旻眼睛盯著遊戲畫面看，心裡不是很相信泰亨說的。
泰亨在心裡嘆了口氣，真難以相信智旻會討厭柾國，竟然有這樣的一天，說起來是不是柾國的報應啊？
泰亨收起心裡的臆測改開口問，「智旻什麼時候要跟我們回去呀？」
「我要待在這，哪裡都不去」，智旻動作沒變，堅定地答。
比起柾國的單純直接，泰亨比較會旁敲側擊，「是因為智旻喜歡這裡嗎？智旻尼在這裡很開心吧！我看碩珍跟玧其對你很好⋯⋯」。
智旻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跟眼前這個人說，這個人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記憶裡卻沒有這個人的蹤跡⋯⋯。幾秒後智旻遲疑地點點頭，「嗯⋯⋯還有金叔、朴嬸、宋伯伯⋯⋯」。
「原來是這樣啊⋯⋯」，泰亨一臉理解的模樣，然後他開口，「不過金大媽也對智旻尼很好，秀妍姐也是，她總是帶著你玩⋯⋯」。
智旻的目光終於從螢幕上移開，「金大媽？秀妍姐？」
換泰亨專注地看著螢幕玩，智旻的角色開始遠遠落後，「嗯啊，除了她們，還有號錫哥跟南俊哥，你最喜歡跟號錫哥一起睡了，號錫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你叫醒，你總是說要是沒有號錫哥你就不知道要怎麼過了」。
「是這樣嗎？」，智旻遲疑著，然後他想想又搖頭，然後繼續玩遊戲，「不是吧！我不是還有一個丈夫嗎？」，想騙我！哼！
「啊⋯⋯那是在你們還沒有結婚前的事」，泰亨解釋，他發現螢幕上智旻的角色飛快地趕過來了，「你們結婚後當然就一起睡啦！然後號錫哥還是要去叫你，只是這次變成一次要叫兩個，嘻嘻！」
哼，我才不信。
智旻的角色速度飛快地衝上來。
泰亨眼角看到廁所的門開了，暗嘆可惜，然後他決定說今晚最後一件事，「你每晚最愛做的事就是跑去找柾國，早上問你們倆個做了什麼，柾國都說不上來」。
什麼意思？
智旻愣了一下，接著朝泰亨望去，泰亨面不改色，智旻正要開口問，柾國來了。
柾國一屁股坐在智旻旁邊，看著螢幕裡智旻的角色，「哎呀，智旻，你要輸了！」
什麼！智旻一急，「啊啊啊，不行」。
「我幫你！」，說完柾國站了起來，橫過智旻，一把搶走泰亨手上的遊戲控制器。
「唉呀！田柾國！」，泰亨大叫，搶著把遊戲控制器拿回來。
「誰要你幫」，智旻也叫，他拿著遊戲控制器還硬要推柾國。
「誰讓你贏智旻的！」，柾國邊搶邊喊。
聽到聲音，從工作室走出來的時候，玧其看到的就是這樣混亂的場面。
「你們⋯⋯」，玧其揉揉眉心，然後大吼一聲，「通通給我安靜！我還要工作！」
在沙發上推擠成一團的三人終於停下動作。
「玧其哥⋯⋯」，智旻委屈地喚。
原本一邊哄著智旻一邊嗆著泰亨的柾國，眼睛一瞇，盯著玧其看。
看著智旻渴盼的眼神，還有看到智旻表情後，眼神變得不善的柾國，「唉⋯⋯」，玧其大嘆，他懷疑自己今晚還能做曲嗎？嘆完，玧其轉身，把門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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