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柾國生日快樂，撒浪黑～
二十二
「珍哥、號錫哥，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呢？」，智旻坐在床墊上正在講視訊電話。
「智旻啊，慢慢來好嗎？」，碩珍說。
「沒關係的還有時間」，號錫說，「況且要是真的不行，他不喜歡你了，我們就回家去」。
是呀，回家去⋯⋯，智旻嘆氣，「我上岸多久了？」
「一個月⋯⋯」，號錫說完，又趕緊為智旻打氣，「我們一切都按照計畫來，進度沒有落後！」
「嗯⋯⋯」，但是智旻沒有因為這樣變得更有信心，為了他的事，拖了兩位哥哥下水，不是⋯⋯是上岸，實在讓人良心不安。
今天晚上明明一切都那麼順利那麼美好。
為什麼柾國沒有⋯⋯沒有親我呢？
「要不我們找金泰亨問問？」，號錫突然想到，雖然他根本不認識這個曾是人魚現在是陸地上大明星的金泰亨，不過他實在太擔心智旻了，想到什麼辦法就說。
「說不定有機會喔！」，碩珍也覺得這個方法可以試試，「畢竟對我們來說，他可以算是人類的專家了！」
金泰亨嗎？「那我要怎麼聯繫他啊？」
「打到他經紀公司去，把我們的王名字報上去，他一聽就知道了！」
好像行得通。
「我來安排」，碩珍說。
星期一下午一點半，藍色海洋準時開店。
柾國、智美、允恩、在時，還有在時的兒子宇植、在時的老婆韓希善一行人，是「藍色海洋」的第一批客人。
智旻帶著歉意的眼神站在五號桌前，「對不起，阿美小恩⋯⋯」。
「沒關係⋯⋯」，允恩摟住智旻的脖子大哭。
智美也是，兩個女人抱著智旻又哭又笑。
「好了好了，沒事了喔⋯⋯」，智旻細聲安慰。
柾國坐在位置上不是滋味地看著，他似乎不該帶這兩個女的來找智旻⋯⋯。
「是不是太誇張了啊」，在時看看智美跟允恩，轉頭問柾國。
「正常發揮」，柾國咬著吸管喝木瓜牛奶，然後又放下，「你怎麼來了？」
「宇植跟希善想吃芒果」，在時指指坐在旁邊吃得歡喜的宇植還有正在幫他擦嘴巴的希善。然後他對著智美跟允恩說，「好了好了，你們不要把智旻哥嚇跑了」。
智美跟允恩終於破涕為笑，拉著智旻坐了下來。
「智旻歐巴結婚了嗎？」，允恩坐下來就問。
柾國差點把木瓜牛奶噴出來。
這個允恩該不會真的要嫁給智旻吧！
「沒有」，智旻搖搖頭。
「那你這次來首爾會留下來嗎？」，允恩又問。
柾國真的沒辦法繼續喝下去了，「羅允恩你認真的啊！」
允恩嘟起嘴，扭過頭去，總算不問了。
智美拍拍允恩的手背安撫她，智旻也對允恩微笑，允恩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開心地吃起冰沙來。
「我想在首爾開一家工坊，做首飾賣給客人」。
「什麼時候開啊，我跟小恩一定去！」，智美開心地說。
「等開了再跟你們說⋯⋯」，智旻嘻嘻笑。
「不過智旻歐巴怎麼突然想要做首飾啊？你離開之後在故鄉那學的？」，智美又問。
「嗯⋯⋯是在家裡想了很多，思考了很久才決定回來陸⋯⋯嗯⋯首爾，我很喜歡銀製的首飾，也從家裡帶一些過來，覺得開一間工坊很不錯。」
「原來是這樣，嘻嘻，好久沒這樣一起吃東西聊天了哦」，允恩笑笑說。
「嘿啊！」
「要是智旻哥跟我們一起去露營就好了！」，在時突地想到。
「對耶！」，智美眼睛睜大，「歐巴，我們前陣子才去露營喔！以前我們去過的那個露營區，吼，你沒去，超可惜的！」
「沒關係，下次我們再去」，智旻笑。
實在有太多話要說，於是吃完冰，允恩跟智美約好星期二智旻公休的時候到智旻的住處聊天。柾國本來要跟，但是智美跟允恩說是她們三人的秘密會議，柾國不可以偷聽。
就這樣，星期二下午，智美跟允恩來到智旻的住處，站在智旻的工作檯前好奇地東問西問。
等到終於把智旻那二十坪大的公寓看完了，三人把沙發推開，拿了坐墊坐在木地板上喝珍珠奶茶，那是允恩特地去買的。
這就是珍珠啊⋯⋯，智旻在心裡想著，跟海裡的差好多⋯⋯。
「智旻歐巴現在知道珍珠奶茶了吧！」，智美咬著珍珠，微嘟著嘴問，她今天擦桃紅色的唇蜜，穿白色短T淺色牛仔褲，看起來就是個女idol。允恩則是穿運動上衣跟棉短褲，一整個很夏天。
智旻搖著奶茶，羞赧地垂下頭。
「歐巴還是跟以前一樣耶！」，允恩不敢置信，但是又覺得自己眼光極好，果然智旻歐巴就是這樣天真瀾漫。
然後智旻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抬起頭，「你們都⋯⋯怎麼判斷⋯⋯嗯⋯⋯有人喜歡你⋯⋯的呀？」
「智旻歐巴有人暗戀你喔！」，允恩急了，從座墊上挺起身來，雙手拍上桌，「歐巴不如跟我在一起吧！」
智美拿手遮臉不忍心看，星期天的時候人多，允恩不敢說，現在剩他們三個，允恩就急吼吼地問了，也不怕被拒絕了以後尷尬啊～～～。
智旻笑笑，左手揉揉允恩的髮。
「歐巴不喜歡我喔⋯⋯」，允恩哀怨，頹然地坐回墊子上，拿起飲料吸了一口，狠狠地咬珍珠，「可惡，不知道以後誰那麼幸運」。
「歐巴怎麼想知道有誰喜歡你？」，智美接過剛剛的話題。
智旻雙頰微紅，「之前是喜歡的，現在不知道了⋯⋯」。
「啊？」，允恩摸不著頭緒。
智美皺著眉苦思，「歐巴的意思是之前對方喜歡你，但是現在你不知道了？」
「嗯！」，智旻用力地點頭。
「誰啊？」，允恩問。
「我不能說」。
「噢⋯⋯」。
「那你喜歡他嗎？」，智美問。
智旻低下頭，無奈又認命地說，「之前不知道，後來才知道⋯⋯」。
「啊？」，這次兩個女生都傻了。
然後又是智美領悟過來，「你之前不知道自己喜歡他，後來你知道了！」
允恩嘴張成O型，「噢噢噢，天哪，這麼尷尬啊！」
「所以⋯⋯我想問⋯⋯怎麼知道對方還喜不喜歡你？」
「不能直接問嗎？」，允恩說。
「誰像你那樣什麼都直拳解決啊！」，智美叨念。
「早死早超生啊！」，允恩嘟嘴。
「號錫哥說人很善變，七年沒見面就會變心了，叫我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智旻忍不住嘆氣，「所以你們真的那麼容易變心嗎？」
我們？怎麼聽起來怪怪的，「其實也不一定啦，有些人也很專一很癡情的啊！」，允恩說到後面，想到她那一再夭折的戀情，突然說不下去了。
智美看看智旻和允恩的臉色，覺得現在氣氛很低迷，她忍不住提高音量，「歐巴，我知道有一個方法可以知道對方是不是喜歡你！」
「真的啊？」，智旻眼睛亮了起來。
「真的，不用開口問！」
「不用開口問？！」，這下連允恩都睜大眼了。
「不用」，智美露出神秘兮兮的微笑，「只要翻蘇子葉就可以了！」
智旻跟允恩異口同聲，「啊？」
隔天星期三，柾國集訓完就到「藍色海洋」冰果店報到了。
「智旻，昨天阿美跟小恩過去你那了？」
「嗯哼」，智旻點點頭，心不在焉地。
「你們聊了些什麼？」
「蘇子葉」。
「啊？」
「剝蝦」。
這什麼跟什麼？柾國拿著菜單，眨眨眼。
「沒什麼！」，智旻揮揮手，一臉不想討論的樣子。
智旻有時候會這樣，突然恢復他人魚的驕傲似的，通常是在他對人類的行為不予置評的時候。
想起以前剛認識智旻那陣子常被智旻氣得半死，誰知道後來卻越看越愛。
哎呀，真糟糕⋯⋯。
「平常練習很累吧！」，智旻話鋒一轉。
「⋯⋯嗯，也還好，就習慣了」，柾國儘量跟上智旻變換話題的速度，「就小腿比較痛」。
「小腿嗎？」，智旻眼睛一亮，「我也是耶！」
啊？
「整天站著走來走去，小腿超痛的！」
喔～，原來是這樣，「那是你用不慣吧！」，畢竟跟游泳差太多了。
智旻用力點頭，「就是！走路好難喔！」，然後他突然微笑，「還是你厲害！」
「⋯⋯謝謝」，這樣回答對吧？智旻這樣是讚美自己不是嗎？讚美自己很會跑⋯⋯「我先點餐？」
「好，先點餐！」，智旻拿出筆來準備將柾國點的冰沙記下來，可愛得像學生上課做筆記一樣，然後他隨意地開口道，「晚上柾國要來我家嗎？」
「什什什麼？」，柾國眼光從菜單移到智旻的臉上，他已經忘了剛剛決定要吃的是什麼了。
「我幫你按摩！」
這麼爽？
啊～～～，柾國反應過來了。一定是智美跟允恩又教了智旻什麼，先觀察看看好了，「好⋯⋯」。
柾國集訓結束後，就開車到智旻的住處。
智旻家顯然整理過了，跟他上次來的時候不一樣。
「小恩硬是要幫我整理⋯⋯」，智旻笑著說。
柾國原本飛揚期待的心情立刻往下掉了一階。
「你要不要先去沖個澡，我有比較大尺寸的衣褲可以給你穿」，智旻問。
柾國掉了一階的心情突然往上飆，嗨到要突破天際，「⋯⋯好」。
智旻竟然還「特地」幫忙準備衣服，實在讓人受寵若驚。
柾國洗了個50分鐘的澡，洗到智旻都要懷疑柾國被熱水融化了，柾國終於全身清爽地走出來。
「來這」，智旻坐在床邊緣，拿手拍拍他那張黃色小鴨床墊。
柾國依言走過去躺下。
躺在智旻的床墊上，讓人感覺飄飄然的，心底癢癢的⋯⋯。
猛地胸肌被智旻拍了一下。
柾國抱著胸疑惑地看著智旻。
「翻過去」，智旻說。
喔喔喔，也是，這樣躺著智旻根本不能按吧！
柾國翻身過去，趴在床上。
智旻用手捏著柾國的右小腿。
「啊⋯⋯」，柾國輕嘆，腳真的超痠的⋯⋯。
「你每天都要跑步啊？」
「嗯，差不多」。
「還是之前的金教練嗎？」
「不是，金教練他退休了，回到光州去了」，真好，智旻幫忙按摩腳好舒服喔⋯⋯好睏⋯⋯。
「啊～，那現在的教練叫什麼名字啊？」
「朴炯斌，嗯⋯⋯朴教練」。
「年紀很大嗎？」
「不會⋯⋯才四十初，很年輕」。
「對你好嗎？」
「很好，不過也很嚴格」。
「你下次什麼時候比賽啊？」
「十月的事了⋯⋯」。
「比多久？」
柾國沒有回答。
智旻低下身子，偏過頭去看。
柾國閉著雙眼均勻地呼吸。
睡著了呀？嘻嘻。智旻在心底微笑，然後繼續幫柾國按摩另一隻腳。
二十三
天亮了，柾國睜開眼。
床頭櫃不見了，鬧鐘沒響，手機也不在。
去哪了？
唔⋯⋯現在幾點？還沒六點嗎？
背上有個暖呼呼的東西，雖然吹著冷氣但還是讓人覺得熱。
柾國移動身體，棉被卻沒跟著移動，被什麼東西扯住似的，柾國咕噥著把棉被拉扯過來。
然後他才發現棉被是被壓住了，被人壓住了。
誰啊？
下一秒，柾國想起來了，是智旻，這裡是智旻的房間。
所以在背後的，那暖呼呼的，是智旻。
柾國覺得自己漂浮在半空中，一切都好不真實。
柾國儘量不要有太大動作，慢慢轉身過去。
智旻黃色髮絲落在枕上，他側身躺著，睡顏無辜。
真的是智旻。
以往是在夢境裡，現在智旻卻真真實實地躺在床上，人就在這裡。
喜歡這個人好久好久了，帶著幸福遺憾地思念這個人也好久好久了⋯⋯。
好可愛，智旻的臉頰被棉被托起，看起來肉嘟嘟的。
嘴巴也是，像鳥喙一樣翹起。
柾國忍不住伸出手來，撫上智旻的臉龐。
智旻睡得很熟完全沒有反應。
這個人在這裡，他回來了。
真是太好了。
「智旻？」
「嗯⋯⋯」，智旻咕噥一聲，沒醒。
還是不要吵醒智旻好了，等等再傳信息給他。
柾國小心地下床，找到他的錢包和鑰匙。
衣服的話⋯⋯，沒關係先回去一趟，等洗好再還就好。
柾國想好之後，把門關上，離開智旻的住處。
智旻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他急急忙忙從床上爬起來，發現柾國已經離開了，手機裡有兩則訊息。
一個是柾國傳來的，說他早上七點要練習，所以先走了；一個是號錫哥傳來的，說已經聯繫上金泰亨。
超級明星金泰亨是影歌雙棲的藝人，世界各地都有他的粉絲，instagram有五千萬人追蹤，光一張他拍的紅酒照片就有一千四百萬人點讚。
「這瓶紅酒一定很好喝吧！」，智旻這樣想，他上次喝酒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而且還喝得很醉。
碩珍看智旻對著照片點點頭，他嘆了口氣，智旻念法律，卻對人類的行為一無所知⋯⋯。
「點讚的人不一定喝過那瓶酒」，碩珍說。
「啊？那為什麼人類還點讚啊？」，沒喝過酒還覺得很讚？
「他們點讚是因為他們喜歡金泰亨」。
還有這樣的啊！智旻驚訝。
碩珍雖然很想建議智旻好好善用網路，畢竟他未來打算要待在陸地上，但是想到網路世界的光怪陸離，還是覺得算了。
他們家的智旻這樣很好，雖然有點狀況外，但那只是小事。
「號錫哥呢？」
「他說會一起到」。
「喔」，智旻點點頭。
他們在碩珍和號錫租的房子裡，與人約好下午三點碰面。
沒多久，大門就打開了，先走進來的是號錫，緊接在後頭的是一個戴著棒球帽、黑色大墨鏡、白色口罩的年輕人，他就是金泰亨。
一進來，房門關上後，金泰亨就把口罩脫掉，大聲地說，「終於可以喘口氣了，外頭熱死人了！」
穿戴成這樣，當然熱呀⋯⋯。
從社群平台裡走出來，來到現實人生的金泰亨，跟智旻想像的不太一樣。
這個金泰亨似乎比他還傻氣。
「啊啊，抱歉，我可以先上個洗手間嗎？剛剛人太多了⋯⋯」。
碩珍楞楞地點頭，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
「謝謝」，泰亨雙手合十，邊走邊感謝。
智旻看看碩珍，又看看號錫，「可靠嗎⋯⋯」。
「應該沒問題，你想想，有五千萬人喜歡他耶⋯⋯」，號錫說。
有道理。
沒多久泰亨從洗手間走出來，對著他們三人笑笑，「坐啊！」
智旻、碩珍，還有號錫才發現他們一直站在客廳裡。
四個人都坐下後，號錫幫碩珍、智旻介紹泰亨，也幫泰亨介紹碩珍跟智旻。
「所以是智旻要留在這？」，泰亨問。
「沒錯，所以想請你幫幫忙」，號錫說。
「時間緊迫，就不廢話了。事情的原委我已經在來的路上聽號錫哥說過了，我大概知道你們遇到的困難是什麼，其實人類沒有那麼難懂」，泰亨自信滿滿地說。
三人仔細地聽，智旻心裡頭有些不安，金泰亨表現出來的自信讓人反而不放心⋯⋯。
「有一個方法可以知道對方想些什麼，在不在意、喜不喜歡自己，完全不用開口問」，泰亨神秘兮兮地說。
哇，這麽厲害？！
泰亨展露笑容，「翻蘇子葉就好了！」
碩珍、號錫一臉不解疑惑，智旻卻猛地站起來。
「果然如此！」，智旻雙眼滿是崇拜，「你真的太厲害了！」，人類行為學專家、instagram 五千萬追蹤，國際超級巨星金泰亨，果然名不虛傳。
泰亨努努嘴，「那當然！」
啊？碩珍、號錫面面相覷。
什麼就厲害了？
柾國集訓結束後，回到住處沒多久就接到智旻的來電。
「一起吃飯？」
原來智旻約柾國星期四晚上一起聚餐，要介紹朋友給他。
智旻的朋友耶⋯⋯，這陸地上還有誰是智旻的朋友，自己不知道，需要智旻介紹的？
柾國掛上電話後，覺得事態嚴重。
他得穿什麼才好？他得帶什麼見面禮才好？
天哪，今天星期幾了？剩幾天可以準備？
然後我們玧其哥就又被迫登場了。
聽完柾國的說明，玧其不解柾國的緊張，「這又不是要面見對方家長了，你是不是太誇張？」
就是了，差不了多遠了。
「我覺得你得先問問在哪吃，這樣就很好決定要穿什麼，畢竟燒烤店不適合穿西裝打領帶⋯⋯」，即便不解柾國的焦慮所謂何來，玧其還是很認真地幫柾國想辦法。
喔喔喔，玧其哥果真英明。
「見面禮就先不用了，你年紀小，送長輩禮不需要」。
也是，這就是忙內的優點了吧！
「不過也因為你年紀小，到時候勤奮點」。
好！就是跑腿的小弟！
「不要太畏畏縮縮的，有禮大方！」，玧其怕柾國真把自己當小弟了，「如果對方真的是很重要的人物，那你更要注意第一印象」，玧其發現自己也越說越像是在面見家長了，真是⋯⋯。
「乾淨整齊不要太隨便，唉唉唉，你把你打算要穿的衣服拿來給我看看吧！」
結果玧其還是把工作攬在身上了。
聚餐的地點在一家韓食料理店，店裡是坐在木地板上用餐的，玧其就讓柾國穿一套輕便運動衫、黑色長褲去了。怕柾國的五指襪嚇到對方，玧其買了一雙普通的襪子給柾國。
「可是穿這個比較舒服⋯⋯」，柾國用著商量的語氣。
玧其愣了一下，「也好」，讓對方知道柾國本來的模樣⋯⋯。
「唉呀」，玧其打上自己的腦門，真的把這次聚餐想成是面會家長了。
最後玧其讓柾國穿著他的五指襪去了。
一到餐廳，柾國立刻後悔的要死。
怎麼樣都應該穿得更好看，更帥氣，更正式一點的！
原因就是金泰亨來了。
超級巨星金泰亨穿著一件豹紋襯衫，兩顆扣子沒扣，一件米白色長寬褲，繫著一條茶色腰帶，英俊迷人地坐在墊子上，整個人就是從畫報裡走出來的⋯⋯。
相形之下，柾國覺得自己穿的實在太隨便了。
完全被比了下去。
互相介紹完之後，智旻坐在柾國的對面，他的旁邊就是泰亨，另一邊是碩珍；柾國和號錫則坐在同一側。
「碩珍哥跟號錫哥是智旻的家人？」，柾國開口問。
「不是，我跟號錫是看著智旻長大的朋友」。
所以，號錫跟碩珍也都是人魚啊⋯⋯，柾國點點頭，然後繼續探問，「那泰亨哥是⋯⋯」。
「我們同鄉，剛剛才認識」，碩珍說。
柾國忍不住望向泰亨。
所以這個明星竟然也是人魚，他如何做到不被人發現的？
如果他們剛認識，為何智旻要特地介紹金泰亨給自己認識呢？
難不成這個金泰亨是智旻留在岸上的原因？
柾國被這個念頭驚住。
泰亨注意到柾國的視線，對著柾國勾起嘴角挑挑眉。
柾國移開目光人往後傾，視線剛好落在智旻另一側的碩珍身上，碩珍對他眨眨眼。
到底⋯⋯？
智旻邀請自己參加這個聚會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女服務生來了，有禮地詢問要什麼餐點。
五人很快就點好餐，三碗冷麵、三碗炸醬面、烤三層肉配生菜、牛五花大醬湯、雜菜冬粉、蔬菜煎餅。
女服務生很快就把小菜、白飯和餐具送上來。
桌上擺著黃豆芽、白蘿蔔、白菜、青蔥和辣椒。
泰亨看了看，對著拿著托盤站起身的女服務生說，「請給我一份蘇子葉泡菜」。
「好的」，女服務生迷倒在泰亨的笑容裡，臉頰緋紅地道。
很快的一盤紫蘇葉穩妥地擺在桌上，剛好在智旻的面前。
沒多久，餐點一盤一盤地送上桌，眾人開始用餐。
碩珍很會聊天，他對柾國的運動生涯很感興趣，號錫的微笑也讓人放鬆，無論柾國說什麼他都笑著讚美。但是餐桌上的氣氛就是有著如臨大敵的感覺，柾國內心的疑問沒有散去，隨著智旻跟泰亨的互動讓他越來越不安。
吃飯就吃飯，幹嘛非要這樣幫忙夾來夾去的，桌面就那麼點大，伸伸手不就好了嗎？
才這麼想著，就看到泰亨用筷子夾紫蘇葉，沒想到葉子貼合在一起，一旁的智旻便用筷子幫泰亨壓住下方的葉子，他動作有點僵硬，但沒關係，泰亨仍順利地夾起葉子。
竟然⋯⋯。
柾國看呆了，他飯挖到一半都忘了吃。
「謝謝你，智旻尼」，巨星金泰亨笑得那麼迷人。
智旻低下頭，「不會」，看起來似乎很害羞。
所以，所以他們兩個⋯⋯兩個人⋯⋯
要結婚了？
現在換智旻低下頭試著夾紫蘇葉，沒想到這片蘇子葉也黏著下一片。
坐在旁邊的泰亨伸出手來。
一瞬間，柾國離開坐墊拿起筷子不由分說猛地一插，整盤蘇子葉被他串起，湯汁配料淋淋漓漓地濺落，一路滴過整個桌面，最後到達柾國的碗裡。
眾人都驚呆了。
「我喜歡蘇子葉泡菜⋯⋯」，柾國說，事實上他沒那麼喜歡，但是他沒辦法看著智旻跟泰亨互幫對方夾蘇子葉。
門都沒有，絕對不行。
柾國把葉子夾給智旻，然後狠狠地咬著剩下的泡菜。才吃了兩口，柾國發現智旻莫名地對著他微笑，碩珍、號錫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泰亨則是一副「被我說中了吧」的表情。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柾國滿腹狐疑地吃著泡菜。
智旻的微笑仍然沒有停止，他似乎很開心，笑容不斷擴大。
怎麼了嗎？
聚餐的氣氛完全變了，如同警報解除了一般。
「智⋯⋯智旻？」，你還好嗎？柾國有點擔心，因為智旻實在笑得有點誇張了。
碩珍捏了一下智旻的腰。
「沒事！」，智旻清醒過來，他飛快地端起碗，但是他太開心了，所以根本沒辦法吃，光抿著嘴笑。
「真是沒用⋯⋯」，碩珍叨念。
號錫親切地把手搭在柾國的肩上，拼命夾菜給柾國，「多吃點！」
泰亨傾過身子，拍拍柾國的肩，「恭喜你！」。
啊？
二十四
「柾國，嗯，你，嗯，要跟我一起，嗯，去吃飯嗎？」
「可以啊！」，柾國爽朗地答應，然後他不解地看著一臉傻笑的甜蜜的智旻，「只是智旻啊，你這樣脖子不酸嗎？」
「啊？」，正側著身子扭頭跟柾國撒嬌的智旻一下子覺得被冒犯了，「什麼⋯什麼脖子酸！」
柾國忍不住笑，「好啦，你很可愛啦，要去哪裡吃啦！走啦！」
「我不⋯⋯」，準備要說不去吃了的智旻，鼓脹著臉頰，硬生生改成「我不是可愛！」
唉喲喂呀，柾國抓抓額頭。
智旻太明白自己的可愛了，所以老是可愛的撒嬌，被戳穿了就鬧脾氣了，偏偏連這樣也可愛⋯⋯。
好吧！配合一下他好了！
柾國撓撓智旻的下巴，「我覺得可愛就好啦！」
智旻滿意了，他抿著嘴笑，「走吧！」
「好！」
然後兩個人手拉著手一起去吃飯了。
玧其面無表情地把門關了。
感謝，終於走了！
只是幹嘛特地跑來這裡然後再約出去吃飯啊？有病是不是！
柾國其實也不知道智旻為何突然變得很黏，一開始他也有點遲疑，畢竟智旻十年前可是一個吻都能嚇跑的，不過因為要拒絕智旻實在很難，於是就變成現在這樣，再說智旻都準備要留下來了，不是嗎？
於是這兩個禮拜，兩人一起走到玧其家聊天，然後一起去吃飯，吃完飯看是出去逛逛，要不然就是溜冰或是打保齡球都可以。要是累了，柾國會到智旻家，他們會幫對方按摩小腿，然後聊聊家常，柾國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更喜歡的是若是睡著了，還可以在起床時看到智旻無辜天真的睡顏，這日子簡直不要太爽⋯⋯。
今天是智旻的休假日，他們一樣先到玧其那坐一會，接著就跑去吃飯了，玧其當然不會想跟，他只想宅在家，他不想看人放閃。
智旻跟柾國跑去吃涼麵，然後他們到漢江邊散步，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樹蔭下有許多情侶坐在長椅上談情說愛。柾國跟著智旻一下子看到男女手牽著手，一下子又撞見年輕男女偎靠在一起細語呢喃，柾國尷尬的要死，拉著智旻東繞西繞的。
最後智旻受不了，反過來牽著柾國的手，找到一處僻靜的角落坐下來。
沒有月光，但河兩岸城市燈火映照水面，一片絢爛，智旻幽幽地望著河水，想起那天聚餐完，碩珍和號錫對他說過的話。
智旻啊，已經過了十年了，以人類喜新厭舊的心性來說，田柾國實在很難得了，現在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把真相告訴他，越快越好，只要他能接受，一切就完美了
真相⋯⋯，告訴柾國⋯⋯。
智旻心裡沈甸甸的。
「怎麼了嗎？」
智旻轉頭望向柾國。
「你好像在擔心什麼事？」，柾國雙眼滿是關懷，他伸出手來摸摸智旻鬢邊的髮絲。
「柾國⋯⋯那個⋯⋯你聽過人魚嗎？」，智旻睜大雙眼緊張而又遲疑地問。
柾國動作停了下來。
「就是，你們，嗯⋯你有聽過吧？在海裡生活，有著魚的尾巴⋯⋯」，智旻盯著柾國的臉孔不放。
柾國把手放下來，「嗯，有啊，有聽過⋯⋯」，柾國的目光也鎖在智旻的臉龐上。
「你會討厭嗎？」，智旻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一片寂靜。
智旻啊，智旻啊，漂亮的人魚寶寶智旻啊⋯⋯。
那美麗的藍綠色尾鰭，幽幽地擺盪在水中。
柾國緩緩地緩緩地展露微笑，他拇指撫過智旻的臉頰，輕聲說，「不會」。
智旻僵硬的臉龐慢慢放鬆下來，然後是肩膀，接著他鬆開拳頭，伸手攀上柾國的後頸，飽滿的唇展開，露齒微笑，「柾國」。
「嗯？」，看著智旻放鬆的模樣，柾國一陣心疼，他輕輕將智旻摟進懷裡。
但智旻卻仰起頭，湊近柾國的臉龐，將他的唇印在柾國的唇上。
柾國感覺到一陣柔軟，他還沒來得及品嚐，智旻的雙唇已經離開了。
「怎⋯⋯？」，柾國暈乎乎的搞不清楚狀況。智旻親了自己嗎？他親了，主動親了？
「嘻」，智旻笑了，然後他帶著些許得意開口，「柾國啊，你知道接吻代表什麼意思嗎？」
智旻他真的吻了自己⋯⋯，柾國內心漲滿歡喜。
不過現在是⋯⋯，一隻上岸的人魚教人類什麼是接吻嗎？
柾國強忍著欣喜，裝模作樣的嘆氣，「唉⋯⋯」。
智旻的得意消失了，他皺起眉來，「果果你不知道嗎？你不知道接吻的意思？」，十年前的吻是騙人的嗎？！怎麼可以！
「唉，智旻，你知不知道接吻的意思我不知道，但是呀⋯⋯」，柾國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我當然知道接吻的意思啊！」，智旻急忙說，他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你的但是是什麼？」
柾國雙手捧著智旻的臉龐，含住智旻的唇，像十年前在摩天輪裡那樣親吻智旻。
智旻的疑問消失在柾國的吻裡。
一吻結束後，柾國對著臉頰紅咚咚的智旻說，「這樣才叫做吻」，說完柾國笑著摟緊智旻。
智旻趴在柾國的肩膀上傻笑。
唔⋯⋯真相，這樣算有說了吧！
「當然不算！」，碩珍拍自己的額頭，對著跪坐在椅墊上的智旻喊，他真的很想叫智旻好好跪著反省了。
「柾國他⋯⋯他⋯⋯」，智旻嘟起嘴，「他親了我，還說他不會討厭人魚了⋯⋯」。
「那你現在泡在水裡尾巴不會跑出來了？」，泰亨研究自己著指甲，帶著一點風涼地問。
人魚們聚集在碩珍的住處，連泰亨都到了。
「會⋯⋯」，智旻頹喪。
「智旻」，號錫認真地望著智旻，「你應該要明白，規則就是規則。告白，真確的，毫無保留的告白，你才能留在陸地上，你已經下定決心了不是嗎？那就不能再拖拖拉拉的了！」
「⋯⋯」，智旻低垂著頭。
「智旻？」，號錫擔憂地問。
「我知道了⋯⋯」，智旻縮在坐墊上沮喪地說。
「別害怕」，號錫拍拍智旻。
「謝謝哥」，智旻虛弱地笑笑。
碩珍嘆了口氣，他了解智旻的害怕跟擔憂，畢竟揭露身分的代價很高，雖然他們已經觀察田柾國十年有了⋯⋯。
泰亨把手放下，淺淺地笑著說，「我有方法可以幫忙」。
情緒低迷的三人，同時驚愕地盯著泰亨。
「智旻先回去吧！我準備準備」，泰亨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
「好！」，在智旻的心中金泰亨已經成為人魚界人類行為學家的第一把交椅，地位無比崇高。
朴炯斌教練覺得柾國最近常常恍神，當然啦，全力衝刺的時候是非常專注沒錯⋯⋯但是啊，要是走下跑道，田柾國連喝水都在傻笑，不過妙的是傻笑完又一臉心事忡忡的模樣，朴教練完全看不懂。
「柾國啊，有困難可以跟玧其聊聊啊！」，朴教練跟玧其分工多年，柾國運動場上的表現他負責，運動場下的生活玧其負責。
「喔，哈」，柾國抓抓頭尷尬地笑了笑。
這陣子真的太開心了，開心到都要不安起來，畢竟智旻的狀況特殊，人類若是跟人魚交往應該都會這麼不安的吧？
況且他愛的人魚那麼傻氣，要是哪天自己又做了什麼讓智旻沒辦法反應過來的事，智旻搞不好又游回家了⋯⋯。
至於什麼是沒辦法反應過來的事，就⋯⋯呵呵呵，就那樣。
想到這柾國傻笑地低下頭。
唉，智旻啊⋯⋯。
柾國輕嘆口氣，然後他意識到朴教練的眼光，忍不住靦腆地抓瀏海，「真糟糕！」
「找一天跟玧其聊聊吧！」，朴教練拍拍柾國的肩走了。
星期三這天，心情浮浮沈沈的柾國接到了智旻的電話。
柾國手機通訊錄裡很早就存好智旻的手機號碼了，他在智旻的名字旁放了一個人魚🧜♂️貼圖，柾國覺得很可愛，不過智旻很少打電話過來，平常都是柾國忙完直接過去「藍色海洋」接智旻下班，有事當面就能講了，以至於可愛的人魚貼圖很少出現⋯⋯。
今天智旻竟然打了電話過來，實在讓人訝異，尤其電話那頭的智旻似乎有點緊張。
「果果，你今天幾點過來呢？」
「跟平常一樣，怎麼了嗎？」
「喔，噢，沒⋯⋯沒有，哈，好！你來接我，我們⋯⋯到我家去，好嗎？」
「好啊！」，又不是第一次去智旻那了，智旻不需要特地打電話來問吧！「要我帶吃的過去嗎？」
「不用！喔喔⋯⋯好，好啊，你買⋯⋯買炸雞好了！」
智旻真的怪怪的⋯⋯。
「智旻有事等我過去好嗎？不用擔心」，柾國輕聲地安撫。
電話那頭靜了幾秒，柾國可以想像出智旻的模樣，他一定臉紅了。
「知知知道了了啦！」，說完，智旻就掛上電話。
他的人魚情人是個傲嬌，但其實臉皮超薄的人啊⋯⋯。
哎唷，完全是自己的菜，真要命。
柾國捧著心肝把手機收起來，然後他眉頭皺起。
所以⋯是什麼事讓智旻緊張呢？
晚上集訓完，柾國認真地洗了個澡，花了半個小時挑衣服，臨出門前又刷了一次牙。開車到智旻住處的半途裡，柾國看到超商，他停下車買了一盒保險套，臉紅心跳地結帳。
「誰知道呢？以防萬一⋯⋯」，柾國拍拍口袋裡的保險套喃喃地道。
七點半柾國在智旻住處附近找了個停車位把車停好，接著徒步到「藍色海洋」。
智旻正在清理托盤，一看到柾國智旻就笑了。
柾國舉起手上的塑膠袋子朝智旻晃了晃。
看到塑膠袋，智旻想起早上那通電話，他低下頭用力擦拭托盤，「我我⋯⋯我們回去再吃」。
「好啊！」，智旻是一個藏不住心事的人，他那副模樣就是緊張了，但是柾國一時也想不出智旻緊張的是什麼事。
等等。
難道，智旻想的也跟他一樣？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柾國也跟著緊張起來。
二十分鐘後，柾國牽起智旻的手，離開冰果店。
從冰果店走到智旻的住處也才五分鐘，柾國走得心不在焉，智旻也是，兩個人手心冒著汗，黏在對方的掌心裡。
終於站在智旻那墨綠色的門板前，兩人終於放開手，智旻拿鑰匙開了鎖。
智旻的房間跟以往一樣，但是柾國心裡卻覺得不同，尤其是房間裡的床⋯⋯。
唉唉！田柾國你振作點！
柾國清清喉嚨，「那那個⋯⋯智旻你找我什麼事？」
真糟糕，喉嚨好乾。
智旻慌了，他不知道泰亨要用什麼方法，不過距離泰亨說的時間還差一點。
「我們⋯⋯我們先吃東西！」，智旻倉促間想到這個藉口。
柾國這時才想起他手上還提著炸雞，他剛剛注意力都放在口袋裡那小盒子上了！
「噢，對，先吃東西！」
兩人慌張地坐下來，又拼命假裝一切沒事，急匆匆地把塑膠袋裡的炸雞盒拿出來，打開來用叉子吃。
炸雞又辣又燙，兩個人吃得滿頭大汗，終於在這時候門鈴響了。
智旻猛地站起來，「我去開門！」
「怎怎⋯⋯怎麼？」，柾國舔著手指不明所以。
門外站著一個快遞人員，穿著藍色的制服，「朴智旻先生的包裹！」
包裹？送到樓上來？
「是一名叫金泰亨的先生指定的，他說這東西要面交」，快遞人員拿著一張單子，一邊念誦一邊把一個紙箱遞給智旻。
紙箱差不多一個十吋蛋糕的大小，裡頭不知道裝著什麼。
「麻煩在這裡簽名，謝謝！」
等智旻簽好名，快遞人員走了，柾國已經好奇地站在智旻旁邊研究那個紙箱。
「金泰亨？」，柾國皺眉，那個超級巨星送包裹給智旻？
要幹嘛？
柾國渾身戒備。
智旻抱著紙箱也疑惑萬分。
這就是泰亨說的方法？
一個包裹？
「要拆開來看看嗎？」，柾國盯著紙箱，幾乎要燒出兩個洞來。
於是智旻把紙箱放在桌上，從抽屜裡找出美工刀，很快就開箱了。
紙箱內層付著一層保麗龍，中間是一個黑色的球體。
「這什麼？」，智旻想把黑球拿出來，可是那黑色球體非常脆弱，智旻手一碰到，那球立刻爆開。
水花四濺。
「智旻！」，柾國想把智旻拉開，但沒來得及，智旻已經跌倒了。那水潑濺到智旻的膝蓋，他根本沒辦法站穩。
柾國撲了個空，瞠目結舌地看著跌坐在地板上的智旻，智旻的褲子破了，他也愣愣地仰頭看著柾國。
然後下一秒智旻尖叫起來，雙手高舉，身體拼命撲騰著想遮住柾國的雙眼。。
「不要！不要看！柾國不要看我！不要看！」
柾國終於反應過來，他跪坐在地板上抱住智旻，智旻用力推著他，雙目含淚，狂喊著「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柾國被智旻推得往後倒，即便是這樣他仍沒放開智旻，「沒事的旻旻，沒事的，沒事的⋯」。
「嗚嗚嗚不要不要⋯⋯」，智旻趴在柾國的肩上痛哭。
「沒事的，好不好，沒事的，我在這⋯⋯」，柾國拍撫智旻的背，喃喃地安慰。
好一會，「果果不要看⋯⋯」，智旻軟聲低泣。
「我沒看，好嗎？沒事了，好乖沒事了⋯⋯」，柾國揉著智旻的髮。
「嗚嗚嗚，你看到了，嗚嗚嗚」，智旻聲音又高了起來。
「沒事，智旻很漂亮的，沒事！旻旻最漂亮了，不要怕⋯⋯沒事的」。
「真的嗎？你不害怕？你不討厭？」，智旻可憐兮兮地仰頭看著柾國，他的雙眼滿是疑懼，說到一半又落下眼淚，「嗚嗚嗚，不要⋯⋯不要⋯⋯不要討厭我⋯⋯嗚嗚嗚⋯⋯」。
「不討厭不討厭，最喜歡了最喜歡！智旻智旻智旻⋯⋯」，柾國抹去智旻的淚，急切地說，「我沒事，真的，我沒事！我早就知道了，很早很早就知道了！」
智旻被柾國的話驚住了，他忘記了哭泣，，「什⋯什麼知道？你知道了？！」
「嗯，所以你不要傷心了，也不要害怕了！」，柾國捧著智旻的臉，親了智旻的雙唇。
智旻呆看著柾國，楞楞地還沒反應過來。
柾國對他微笑。
過一會，智旻終於理解了，他張嘴要說話偏偏又說不出來，胸口大幅度地起伏。
「智旻？」，柾國有點擔心。
終於，智旻憤怒地推開柾國，大罵一句，「你們人類又髒又壞！」
柾國忙著又要把智旻抱回來，但智旻漂亮的尾鰭擋著他，呼踏呼踏地拍在柾國的臉上和胸膛，柾國哎呀哎呀地忍著痛抓住了智旻的尾鰭。
智旻看柾國抓著自己的尾鰭，又難過了起來。
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上岸的啊⋯⋯，「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我要回去了」，智旻抹著眼淚委屈不已。
一聽到智旻說要回去，柾國焦急地抱緊尾鰭，模樣狼狽，語調尖銳，鼻音卻像在撒嬌，「不可以！」。
「偏要！」，智旻弓著身體，試著把自己的尾鰭救回來。
兩個人在地板上搶奪尾鰭，無奈智旻力氣比不過柾國，弓著身軀又很難用力，搶了半天搶不過。
「壞人！你們果然都壞人！」
「智旻不要回去，我愛你，拜託！」，柾國沒想到自己的告白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實在是很哀傷⋯⋯。
「說謊！你只會騙人！」
果然智旻不領情。
「真的真的，智旻拜託，我愛你，不要走！」
「騙子！我不相信你！」
「我發誓，智旻！」，柾國幾乎要掉下淚來了，怎麼會這樣，這情況跟自己來時想的完全不同，「我會保護你！就像以前那樣，你可以安心地在游泳池游泳！你可以安心地在湖裡玩水，不用等晚上！你在這裡會很安全很安全，我會保護你，我發誓！」
智旻不再掙扎，雙手撐在地板上喘著氣盯著柾國看。
「有我在，你不用擔心，安心地留下來吧⋯⋯」，柾國望著智旻喃喃地說，他雙臂還抱著智旻的尾鰭，看起來滑稽可笑又有點可愛。
嘈雜混亂的客廳，終於又靜了下來。
驀地，智旻臉紅了起來。
「你那時候⋯⋯」，智旻試著維持自己的氣憤，但有點困難，「你那時候⋯⋯」。
生氣又害羞的智旻實在是可愛得讓人愛不釋手，柾國一時看呆了。
「你那時候就喜歡上我了⋯⋯對吧？」，智旻終於說完了，他想維持自己的憤怒失敗了，他想表現一點人魚的高傲也失敗了，他說到最後變成撅著嘴嬌嗔。
「啊？」，柾國沒反應過來。
智旻登時又怒了，「你呀！」，智旻拍柾國的肩，「你愛上我了啦！對不對！你那時候！十⋯⋯十年前啦！」
「喔，喔喔，對對對！」，柾國連忙說道。
所以，他剛剛的告白沒用，智旻在意的反而是十年前的事？
「你暗戀我，嘻嘻，你偷偷喜歡我⋯⋯」，智旻小手摀著嘴，這次怎樣都忍耐不了了，他羞澀得意地笑。
「對⋯⋯對啦」，唉！智旻啊⋯⋯。
「親我」，智旻放開摀著嘴的手突然說。
柾國失笑，他放下智旻的尾巴，趴伏在智旻身上，親吻智旻的唇。
「嘻嘻」，智旻還在竊喜，他太高興了，太得意了，他心底癢癢地漲滿了喜悅。
「智旻⋯⋯」，柾國寵溺地摟著智旻喚，「留下來？」
智旻嬌媚地看著柾國，「好啦！」
到了隔天早上，智旻掀開棉被，小心翼翼地溜到浴室沖澡，當水流過他的身軀，智旻發現魚尾沒有出現，才猛然想起自己還沒跟柾國好好地告白。
而這時的柾國還傻呼呼地光著身子躺在智旻的床上，一無所知。
二十五
街道上的銀杏樹葉子轉黃，晃人眼目，秋天來了。
智旻嘟著嘴坐在櫃檯後面，透過玻璃落地窗看向外頭的行人。
「藍色海洋」店裡頭沒半個客人。
「叮鈴」，門鈴響了，店長淑芬從外頭走進來，看到智旻疑惑地道，「咦，智旻啊，你不是說今天要早退，你哥哥們不是要回家鄉了？」
「嗯」，智旻低下頭，捏了捏手指。
「你不高興？」，淑芬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看到什麼說什麼。
「嗯」，智旻點點頭。
淑芬走到櫃檯前，坐上吧台椅，「生氣啊？」
「⋯⋯嗯」，智旻應了聲，想想又搖頭。
「照理說應該是依依不捨的感傷啊⋯⋯」，淑芬瞧著智旻的臉色喃喃地說，然後她問，「你不高興哥哥們要走喔？」
「不是不高興，我⋯⋯有點⋯⋯唔⋯⋯想一起回去⋯⋯哎呀⋯⋯偏偏柾國又不能去⋯⋯」，智旻胡亂地說。
「喔⋯⋯」，淑芬聽懂了，接著她說起了名言佳句，「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智旻還沒學過這句，不過他聽懂了，智旻眼圈驀地一紅，「我⋯⋯我也不能回去了⋯⋯」。
到現在智旻還是想不通為何自己的魚尾就這麼不見了。
依照前人的說法，他必須要對柾國坦明身分，然後告白說「我愛你」，才算捨棄了魚身。
怎麼他明明都還沒說，就只是跟柾國那個，早上起來尾巴就不見了⋯⋯智旻想起那晚旖旎的情景，耳朵熱了起來。
碩珍哥說因為這樣的關係，所以才變成人的⋯⋯，怎麼會是這樣呢？這方法沒人說啊！也太邪惡了吧！
「男兒志在四方」，淑芬又說了一句，「你總要打拼出一點成績才回去吧！不然當初來首爾幹嘛呢！」，淑芬拍拍智旻的手背安慰他。
「我怕我不能適應⋯⋯哥哥們偏偏要回去了」，智旻不安地說。
原來是這樣啊，淑芬理解地點頭。
「其實我來這裡的時候也是耶！」，淑芬很有感觸，「再怎麼說我都是外人，韓國蠻排外的呢！」
就是啊！
「不過啊！」，淑芬話鋒一轉，「我是帶著憧憬來的，智旻你也是吧！」
憧憬⋯⋯，智旻想起了智美和允恩，想起了山巒和煙嵐，想起了繁華熱鬧的街景，還有高高的摩天輪，以及摩天輪裡的那一吻。陸地上的一切都是他好奇的事物，陸地上的生活是他憧憬的未來。
「嗯」，智旻點點頭。
「我啊，我不喜歡一成不變的，我喜歡看看東看看西，這邊走走那邊走走的，智旻也是吧！」，淑芬笑嘻嘻的。
「對⋯⋯」，智旻微笑了起來，他的確是這樣，他帶著好奇上岸的，他遇到了他所愛的人，柾國。
「所以啊，不要擔心了，要期待啊！」
「好！」，智旻展顏一笑。
他要待在這裡，跟柾國一起。
門鈴又響了，柾國穿著黑色棉上衣，寬大的棉褲走了進來，他頭髮長了，瀏海覆蓋在前額，智旻跟他約好今天送完號錫跟碩珍回家後要幫他剪頭髮。
「走囉？」，柾國走到櫃檯前。
智旻牽起柾國的手，對著淑芬說，「姐，那我先下班了！」
「好喔！」，淑芬瞇著眼笑，「快去吧！」
看著走出店門的兩人，淑芬感嘆地說，「哎唷，好登對喔！什麼時候結婚啊？」
完
其實一開始結尾不是這樣的，更激動些，更狗血些。
不過不知為何寫出來就是覺得很不自然，所以就又重寫，寫出來就是現在大家看到的樣子。
淑芬最後說的話，其實就是我想對國旻說的話，哈哈。
這次真的不是寫得很好啊⋯⋯下次再動筆寫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啊⋯⋯寫作真的需要持續性的動力啊⋯⋯😮💨
回想以前拼命寫的日子真是美好的回憶，雖然還有很多點子沒寫，不過真的沒力氣完成了。想寫跟動筆寫真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雖然這個作品不是很好的告別作，但就在此跟大家說再見了！
感謝國旻、感謝國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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