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三個月後，珍映出現在柾國公寓的門外，智旻開門看到他，非常驚訝。
「泰亨怎麼了？」
智旻哥人就是太好，主子這樣對他，都沒生氣，珍映替泰亨感到丟臉。
「王他很好，是我不好。」
「小蝦，你怎麼了？」
「我好想你！」珍映抱著智旻哭訴，柾國在一旁氣悶的想，自己怎麼老是看到這種狀況，他拉開珍映。
「小子，有話用說的，不要動手動腳。」
珍映瞪著他，柾國懶得理他，「智旻，沒事的話咱們進去。」他正纏著智旻，要智旻坐在自己身上做，智旻都答應了，這小子卻跑來，他怎麼可能給他好臉色。
「哥，我是來拿東西給你的。」珍映幽幽的說。
「拿東西給我？」
「我可以進去嗎？」珍映說。
「好。」
「不行！」
智旻親了柾國臉頰，柾國還是板著臉，他心裡記掛著智旻剛剛答應他的事。
「不可以太久」，他對智旻說，然後對珍映改口：「進來吧。」
珍映看著眼前坐在沙發上的男子，覺得真是嘆為觀止。
男子長得很英俊，跟自己的王不相上下，讓人嘆為觀止的卻是他對智旻的愛。他目光永遠追隨著智旻，其實想想也對，深愛的人不見蹤影一年多，才回來沒幾天又失蹤了，要是沒找到智旻⋯⋯。
這三個月，他沒用鏈子把智旻鎖起來，真的很堅強。
回想起三個月前的那一夜，珍映還是忍不住生氣。
他躲在一旁，不敢過去，心裡頭也想著智旻哥若能跟他們回去就好了，所以一開始智旻喊他，他沒有出去，這真是大錯特錯。還好後來人有找到，不然整個龍宮的人都會煮了他。
一想到智旻有可能再也不回來，他就想痛揍自己的主子一頓，有千年的時間讓他親，他早不親晚不親的挑那個時間。
一想到這，珍映口袋裡的東西就更拿不出來了。
這東西他怎麼拿得出手！珍映滿腔悲憤。
男子坐在智旻的右側，他的左手手臂放在智旻背後的沙發椅背上，正在喝可樂，他盯著智旻。
「珍映，大家都還好嗎？」智旻開口問。
不好，「還好，你不用擔心。」
智旻隔著桌子，摸了摸珍映的臉龐，笑了。
「不好，大家都很想你。」珍映無可奈何的誠實以告。
智旻的表情有點憂傷，珍映立刻說：「但是都好吃好喝好睡的！」
「泰⋯，太好了。」智旻跳過了那個大家心知肚明的名字，然後說：「你要拿什麼給我？」
珍映肩膀垮下來，緩慢從自己的口袋拿出一個瓶子。然後漲紅著臉，憋著氣，卻怎麼都說不出來，柾國狐疑的看著瓶子，又看了看他。
智旻倒是立刻就認出來了。
「是泰亨讓你拿給我的？」
珍映點點頭。
「你拿回去吧。」
「哥！拜託！」
「珍映，沒事的。」
「不要！」
柾國莫名的坐正，他感覺到珍映的緊張，他抓住智旻的手肘，「怎麼了？」
智旻沒有回答他，他站起來，打開門，送珍映出去。
然後他走了回來，拉著柾國的手說：「柾國，別擔心，我會待在這裡」。
凌晨三點，下起了傾盆大雨，柾國被雨聲吵醒，他發現智旻打開窗戶，正在把窗台那盆月季搬進來，他全身都濕了。柾國連忙爬起來，把盆栽接過，「怎不叫我起來？」
「你睡得很香。」
柾國拿了條毛巾幫智旻擦乾，智旻還是裸睡比較習慣。
「還是沖一下好了。」柾國擔心智旻感冒。
「你去睡，我自己來就好。」
「沒關係，反正都醒了。」
智旻乾脆洗澡，柾國拿著吹風機幫他吹頭髮。
「好像我受傷那陣子。」智旻回憶。
「不要亂說。」柾國把吹風機收好，「這輩子我只有兩段時期，一點都不想回想。」
他親吻智旻的臉頰，「剛好這兩件事都跟朴智旻有關。」
雨越下越大，玻璃窗上一片水霧，兩人靜靜躺在床上聽著雨聲，柾國想起智旻離開前那長達二個月的雨。
「智旻，要不要⋯」，柾國遲疑的說，雖然他絕對不會讓智旻離開，這輩子不可能。
智旻打斷柾國，他突然說，「你還記得張鎬京嗎？」
「怎麼突然？」柾國從沒聽過智旻提起這件事，那件案子還是懸案。
「那天晚上，我駕著泰亨的船，到海面賞月。他發現了我，一眼就認出我來，我不知道他怎麼知道的，也許是龍船上的黃金紋飾，讓他知道了。他偷偷游到船上，拿著魚網，我跳下海裡躲起來，但是被漁網纏住，我太慌亂了。他拖著我回到船上，船板上很滑，我又奮力掙扎，他不肯放開我，結果他往後摔倒在船舷上。如果他帶走龍船就夠了，但他還想帶走我，所以他死了。」智旻眼睛直視著窗外的雨，平靜的描述，「他太貪心了」。
「那在海底抓住我的是誰？」
「泰亨誤會了，他過來找我時，以為你是他。」
「所以你才阻止他，然後救了我？」
「對。」想到當時他救了柾國，智旻甜甜的笑了。
「那瓶子裡裝什麼？」
「一種藥，可以讓我看起來變老。」
「那你為什麼不吃？」
「因為我不需要吃就能變老。」
「怎麼辦到的？」
「不喝水就可以了。」
柾國驀然想到，「所以你最近都沒有喝水？」
「對。」
「那會死嗎？」
「不會，我會陪你到老。」隔了一會，智旻才回答。
「那為什麼金泰亨他要拿藥給你？」
「他想讓我回去」，智旻轉過頭來，「但是人不可以太貪心。」
說完這句，智旻抬起頭，對柾國微笑，笑容甜美，他說：「我只要你，一生一世就夠了。」
十五
泰亨在宮殿，他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誰都不見，裡頭時不時都聽得到龍的悲鳴傳出來，整個宮殿都隨之震動。映珍守在外面，拼命嘆氣，他不知道他的王能撐多久，宮殿又能撐多久。
「其實凡間男子壽命那麼短，智旻哥可以在陪完他之後，再回來龍宮啊！」珍映喃喃的唸著，但他知道沒有那麼簡單。
突然殿門大開，泰亨竄了出來，用力抓住珍映，推著他說：「不能這樣，他不能這樣，小蝦，你再去，再去，快呀！」
「可是⋯⋯」
還沒說完，泰亨又急忙搖頭說：「不不，不行，我得親自去，我不能讓他這樣！」
珍映眼前一花，泰亨已經衝出宮殿，他連阻止都來不及。
當柾國在警局地下停車場看到渾身濕淋淋的泰亨，就知道他剛上了岸。他一把抓住泰亨，打開車門，就把他塞了進去，關上車門前，還確認沒被人發現，尤其沒被智旻發現。
泰亨頭很暈，他懼高，一張臉慘白的要死，而且好像隨時都會吐，柾國從車門那抽出一個黑色塑膠袋遞給他，「你要是吐在車上，我就殺了你！」
然後他坐正，盯著擋風玻璃，連廢話都懶得說：「智旻沒喝水會怎樣？」
「他沒喝嗎？」泰亨緊張的問。
「沒，所以到底會怎樣！」
聞言，泰亨痛苦的閉上眼。
「會死，」他張開眼睛艱難的說，在柾國面露疑惑，還沒開口前，他又說：「只是沒那麼快。」
泰亨強忍著暈眩，柾國在旁邊靜靜等他開口。
「智旻是棵藥草，原本長在釜山海岸某處珊瑚礁，我父王覺得他嬌小可愛，生長地點又不同其他植物，便把他移到龍宮種植，所以智旻在陸地上、海底都能生存，只要有水就能活下來，現在他不喝水⋯⋯」說到最後，泰亨喃喃的念著，他覺得自己罪該萬死。
「所以如果不喝水他就會慢慢變老，然後死掉？多久？」
「幾十年，」泰亨失神的說，「但我不敢賭」。
「所以你拿藥給他是為了⋯⋯」
「智旻說要跟你到老，他的面貌卻不會變，藥水可以幫助他慢慢變老，等藥效過了，他就恢復原來的樣子。」
「這樣就不會被人發現，也可以喝水了？」
「對。」
柾國突然既感動又憤怒，他從沒想到這兩種情緒可以同時出現。
「智旻說他要跟我一生一世，他那麼單純，他只想忠於我，連一點點的瑕疵都不要。」他眼睛通紅，說完，他揪住泰亨的衣領，「你這傢伙卻讓他發現自己也愛你，他跑掉了，回來後，卻再也不喝水。金泰亨，你的愛在逼死他！」
「如果你沒有出現，事情也不會這樣！」
「千年的時間！他馬的，你有千年的機會，你都在做些什麼？」突然，他想到了什麼，「我懂了，因為智旻太單純，你就很放心，操，金泰亨，你也太自大了。」
「不是！不是那樣的！」泰亨辯解，「你不懂，你不懂！我跟他一起長大，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失去他！」
「那你就管好自己的心！好好當你的朋友！什麼都不要說，待在海底！」柾國吼他。
泰亨沒吼回去，他身心俱疲，最後他捂著眼。
「對，我真蠢，我把事情搞砸了。」
智旻坐在柾國的辦公桌旁，柾國幫他找來一張小桌子，上面放著一本書，他正在研讀，也會用原子筆做筆記了，碩珍有時候來，他倆會一起寫字。智旻打算考監獄裡的心理輔導員，他一心想待在這，所以很努力。
當柾國上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他覺得自己心頭脹痛的難受，難以釐清的感受，讓他別過頭去。
「柾國，你回來了，這裡我不太懂，你可以告訴我是什麼意思嗎？」智旻沒注意到柾國的異狀，他坐在椅子上，被書中的內容難住了。
柾國走了過去，俯下身子，從背後抱住智旻，「智旻吶，你喝水吧！」
懷裡的身軀一震，「泰亨有來？」
「嗯，」柾國嘴唇靠在智旻的耳邊說，「你對我的愛不需要靠生命證明。」
柾國他果然什麼都知道，智旻覺得心都快碎了。
他轉過頭去看著柾國，柾國接著說：「我只要你好好的。」然後他親吻智旻光潔的額頭。
智旻搖搖頭，「沒有用。」
柾國移到他的身側，將智旻的臉轉過來，問：「為什麼？」
「這跟壽命沒有關聯，」智旻緊緊的握著筆，「人的心，怎麼可能說不愛就不愛，說忘了就忘了，然後想愛誰就愛誰呢？柾國，你也經歷過，不是嗎？」
對，而且他不想再經歷第二遍。曾經滄海難為水，跟智旻相愛過，他不知道有誰可以取代智旻，他努力沉靜，可愛性感，善解人意，坦率自然，跟他在一起，永遠都那麼自在，怎麼可能忘得了？
「可是你愛他，不是嗎？」柾國輕輕的說，彷彿說重了，眼前的人就會逃走。
智旻臉色蒼白，柾國可以看到他眼底的驚慌，於是他抱著他，像智旻失蹤的那天一樣，撫著他的背安慰他。
日子在一股莫名的沈悶中流逝，幸好後來碩珍暫住在公寓，否則這股氣氛，不知道要延續多久。
碩珍的爸媽決定去二度蜜月，不在國內五天，於是把碩珍託給智旻，他現在小學四年級了，幾乎能照料好自己。今天是第四天了，碩珍跟智旻在廚房邊煮飯邊聊天，他個子不夠高，智旻找了把椅子給他，他正站在上面切菜。智旻跟他不知道說了什麼，他時而乖巧的點頭，時而兩人相視而笑。
然後菜煮好了， 他們三個坐在餐桌前吃飯，碩珍食量很大，滿桌的菜，他一邊吃一邊說著小學生們流行的笑話，智旻被他逗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我明天學校有園遊會，智旻哥哥要去嗎？」
「好啊！」
「那我呢？」柾國問。
「你不是要上班？」
「我也可以請假啊！」
「現在警局這麼閒啊？還是你比較閒？」
「臭小子你不想我去啊！」
「智旻哥哥比你可愛多了，誰要帶一隻肌肉豬出門啊！」
智旻被他們兩個一來一往，鬧得笑個不停。
晚上睡覺，碩珍睡在柾國特地買來的充氣睡墊上，小小的身軀，穿著可愛的粉紅睡衣，智旻實在忍不住，親了碩珍的頭頂。
「智旻哥哥，明天十點哦。」碩珍拉著智旻，一手放在嘴邊，小聲的提醒，一副唯恐柾國聽到的樣子。
「好。」智旻摸了摸他的頭髮，碩珍實在太可愛。
智旻走近床邊，柾國裸著上身，坐在床上滑手機，智旻鑽進他的懷裡。
「終於有時間啦！」
「嗯啊，睡吧！」
柾國表情秒變，「有空了，卻要睡了。人生啊～』
智旻捂著嘴笑，沒說什麼，背對著柾國躺下。
柾國把燈關掉，讓智旻枕著他的手臂，一隻手卻鑽進智旻的衣服裡。碩珍暫住這幾天，智旻沒有像平常一樣裸睡。
「碩珍在。」智旻制止了他。
柾國舔著智旻的耳朵。
「碩珍會聽到。」智旻躲開他的舌頭。
「啊～」柾國現在就想把碩珍踢出去。
過一會，柾國說：「我摸摸就好，你別出聲。」
智旻沒有點頭，但也沒有拒絕。
柾國解開智旻的睡衣扣子，撫摸他光潔細膩的肌膚，在他的乳首上徘徊，手上的觸感實在太好，柾國舒服的低嘆。然後他往下撫摸智旻的大腿，當他朝著重要部位摸去時，智旻拉住了他的手。
「國。」
「一下就好，不要出聲就好。」柾國哄著智旻。
智旻放開了他的手，柾國握住了他，開始幫他手淫，他把智旻拉近，讓他背部貼著自己，一邊親智旻的肩膀，一邊加快手上的速度。智旻緊咬著嘴唇，渾身緊繃，就怕叫出一聲半聲，結果卻仍在高潮時，溢出了一聲呻吟。
碩珍沒動靜，只有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智旻推著柾國，要他放開自己，柾國還舔著他的脖子不放。
然後智旻圍著浴巾，兩人偷偷摸摸的走去浴室，柾國不知道為什麼他在自己家，卻像在做賊。
到了浴室，柾國要智旻幫他，智旻才剛含住，卻不曉得撞到什麼東西，「哐啷」一聲，兩人同時僵住，剛覺得應該沒吵醒碩珍，就傳來敲門聲。
「我要尿尿。」
真是要瘋了！柾國內心狂喊。
兩人狼狽的又再次圍好浴巾，匆匆出了浴室，碩珍疑惑的望著他們。
「你們一起洗澡？現在？」
智旻輕笑出聲，柾國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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